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趙素從椅子上彈起擋住她去路：“你干嘛？”

    “我去告訴她，皇上給你賜了個名兒！”

    “這又不是什么好字兒，你跑去告訴她，那不是白讓她笑話了？”

    趙素心里慌，這事兒吧，雖說是皇帝恩賜，很有榮譽(yù)，但是知道的皇帝是夸她，不知道的鐵定拿來當(dāng)笑話呀！

    “我肯定不會說賜什么字，你當(dāng)我傻么？何家那事兒還不知道是不是余青萍干的呢，馬上就萬壽節(jié)了，我先挫挫她的銳氣！”

    這倒提醒了趙素：“何家這幾日怎樣呢？對了，抓的那婦人招了沒有？”

    “街頭還是議論紛紛，聽說何敏鴻一直在忙著查線索，也不知道找到?jīng)]有，索性何縱這些日子不也沒在京城嘛，就沒什么新消息出來。那婦人我去問過了，還是沒吐聲兒。但是也不狡辯了，就是不說話。大約是鐵了心地要護(hù)著背后的人?！?/br>
    趙素猜到情況也差不多這樣，婦人沒在他們手上，這案子怎么也破不了。

    “話說回來，你和余青萍的梁子是怎么越結(jié)越深的？”云想衣又把話題繞回來了。

    說到這兒，趙素才想起來早前御花園那段還沒跟她們說，索性就把來龍去脈講了。

    說完之后見她們半天沒聲音：“怎么了？”

    云想衣深吸氣：“所以你是說，你進(jìn)宮當(dāng)侍衛(wèi)不過兩個月，逼著皇上吃蝦，他居然就真的吃了？”

    趙素也愣住：“是啊，那盆海鮮他至少吃了一大半呢！”

    “他還二話不說斥責(zé)了余青萍？”

    趙素點(diǎn)頭：“沒錯??！”

    要不是因為這兒，她還沒打算把余青萍放在眼里呢。

    云想衣站起來，圍著她轉(zhuǎn)起了圈：“你和皇上的交情果然非同尋常！”

    趙素坐直身，目光也跟著她轉(zhuǎn)圈：“怎么可能……”

    “這滿京城不管見沒見過皇上的人，但凡了解他為人處事的，誰不知道他一向嚴(yán)肅端正，而且極有原則，他居然會那么順從你的心意，——不，連你給的蝦都吃，放在他身上，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了！這么說來，他又給你賜字又給你吹曲，還吃你逼他吃的蝦，你們不對勁！”

    趙素看著點(diǎn)到了鼻子尖尖的她的手指，莫名也有些心虛：“我跟皇上朝夕相處，本來接觸就多，肯定會比別人熟絡(luò)些。而且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他在我面前放放架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反而還能顯示他寬容大度。就像韓駿，那還不是被他當(dāng)成了心腹？”

    “得了吧，韓駿可沒得皇上賜過名，也沒得皇上吹過曲。”旁邊嗑瓜子的花想容瞄著她說。

    趙素被懟得無話，聲音不自覺拔高：“那你們啥意思?。恳馑际俏液突噬线€有什么貓膩不成？”

    “吶吶吶，我都還沒說什么，你可自己就先說和皇上有貓膩了！”云想衣在她對面坐下來，跟花想容肩并肩地環(huán)抱胳膊盯著她，“一般而言，心虛的人為了證明自己不心虛，往往會虛張聲勢把真話說出來，你剛才這話說的聲音可挺大的?！?/br>
    趙素呆立片刻，也坐了下來：“隨你們怎么說，反正就不是你們說的那回事兒?！?/br>
    云想衣捏了兩顆瓜子，嗑了一半忽然又說道：“我記得上次你從會同館回來，世子連夜急匆匆地找過你，你沒有見他，第二天一早他又急急來了，當(dāng)時我就覺得挺不對勁。如今想想，好像很多變化都是發(fā)生在那以后，莫不是在會同館你們就有了情況？”

    “你想多了！”

    那次她可是直接把皇帝給撲倒了！趙素第一次覺得身邊有兩個大八卦精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去問世子！”

    云想衣把瓜子放下，快步跑了出門。

    趙素趕緊追出去：“你給我站住！”

    “干什么呢？”

    剛到院子里，這時候院門就開了，趙隅一身戎裝站在門口，懷里還抱著個頭鍪，看模樣是剛回來。

    他看看云想衣又看看趙素：“這剛出遠(yuǎn)門回來就鬧騰，不嫌累呀？”又撇頭跟云想衣道：“你也是，一個當(dāng)老師的，怎么一點(diǎn)穩(wěn)重勁都沒有？”

    云想衣頓三秒，瞬間把腰身一挺，清嗓子道：“是我的錯，走得太急了些，世子恕罪?！?/br>
    趙隅目光在她頭頂盤旋了會兒，然后才把皺著的臉投向趙素：“怎么樣了？事辦成了嗎？怎么去了這么多天？”

    “才三天啊哥！”

    “那你還想去多久？不回來了嗎？”

    趙素?zé)o語了，她是這個意思嗎？關(guān)鍵她是去出公差，這也由不得她呀。

    “先歇會兒，回頭一塊上父親那兒吃晚飯。”

    沒等她回上話，趙隅又丟下話來，轉(zhuǎn)身走了。走之前目光又在云想衣頭頂盤旋了一輪。

    兩個人進(jìn)了房，云想衣趴在窗口看到小菊小蘭關(guān)上了院門，才常常噓了一口氣扭頭。一看正上下瞅著自己的趙素，她問：“看什么？”

    輪到趙素環(huán)起胳膊：“你怎么這么怕他？”

    云想衣白了她一眼：“你開玩笑吧？他可是少東家，一句話就能讓我滾蛋的，我能不怕嘛！”

    趙素嗷了一聲。

    懂了。大家都是社畜！

    第190章 壽禮

    有趙隅這么一打岔，到底不敢再胡鬧了，趁慶云侯還沒回，趙素先去廚下做幾個菜，云想衣跟著去蹭點(diǎn)吃的，順便就說起了家里近況。

    大伯母姚氏給慶云侯張羅著續(xù)弦，說了好幾家，但慶云侯一個也沒有看中，不是嫌這個年紀(jì)太小，就是嫌那個撐不住事。

    趙素真沒想到中年人對待二婚也是如此挑剔，好在只要是慶云侯府有這個意思透出去，人選還是會源源不斷有的。

    “不過也夠嗆，侯爺每天呆在衙門里的時間多多了，壓根看不出來他有能抽出來相親的時間?！?/br>
    趙素炸了素丸子，云想衣端著盤子，吃著丸子這么說。

    “最近朝廷有這么忙嗎？”趙素疑惑?；实鄱寄苡袝r間微服出巡，慶云侯就忙得連相親的時間也沒有？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好像一直都這樣。”

    這就不行了，拖一年大一歲，趙素覺得該想想辦法。

    邊下廚邊等，不想一會兒功夫竟直接做好了四菜一湯，然后又給云花兩位做了湯面和配菜，正好長隨也說慶云侯已經(jīng)快到家了，便讓人把食籃抬到正院。

    菜擺上桌，院門外就進(jìn)來了人。

    趙素迎出門，果然是慶云侯回來了，只是臉上頗有些晦氣，不像是平時威嚴(yán)中又不失慈祥的樣子。

    “父親遇上什么事了？”趙素迎到了半路。

    “哦，我閨女回來了？”慶云侯像是才看到她，頓了下腳步：“什么時候回來的？路上好嗎？事情辦得順利嗎？聽說皇上也去了，我竟先下晌才聽說?！?/br>
    趙素一一都回了，伴著他往屋里走：“您怎么神色不佳？像是跟人置氣？是不是又是朝上有人跟您作對？”

    “不是?！睉c云侯說起話來明顯也不像是有政治煩惱，“我剛?cè)デ懊骈_了點(diǎn)藥，被那大夫氣著了。——唔，怎么這么香？你做的飯嗎？”說到這里他加快了腳步。

    什么大夫，還能氣著他？這得多牛掰？

    再一想“前面”能開藥的地方，最近的應(yīng)該就是坊門口的惠安堂了，難道是陳女醫(yī)？！

    不會吧？陳女醫(yī)不是挺和氣溫柔的嗎？怎么還能氣著慶云侯？

    但是慶云侯已經(jīng)進(jìn)內(nèi)更衣，順眼看到側(cè)面博古架上的古玩，她便把這事給放下，走過去一一觀賞起來。

    距離萬壽節(jié)已只有四天，減去節(jié)日當(dāng)天，已只有三天，趙素當(dāng)初夸下的?？谶€沒著落，她少不得要在親爹這兒薅點(diǎn)羊毛了。

    架上玉白菜，琉璃碗，琥珀樽什么的都有，但是這些東西皇帝肯定不缺，想到皇帝昨夜里討要壽禮時的口氣，她怎么也得找個稀罕的才能對付過去。

    正好慶云侯出來了，趙素問：“父親可否開開庫房，讓我挑個寶貝？”

    “你要寶貝做什么？缺錢花？”

    洗完澡后一身精致的趙隅跨門進(jìn)來，又接上了話。

    “馬上萬壽節(jié)，我挑個禮物給皇上祝壽?！?/br>
    趙隅伸手撥了下她的發(fā)髻：“小丫頭片子，拍起馬屁來一套一套的！”

    趙素沒跟他解釋。

    ……

    得了慶云侯的允準(zhǔn)，翌日早上趙素先讓管家開了庫房，先進(jìn)去溜了一圈，大致有個數(shù)后，到了宮里，換上衣裳就去了乾清宮。

    皇帝幾日沒看折子，昨夜從慈寧宮那兒把奏折全挪了過來，看到半夜方歇。今日的早朝未免時間就長了點(diǎn)。四喜在乾清宮值守的時候，等來了趙素。

    “趙侍衛(wèi)，好久不見?！彼南补藗€腰。好幾天不見她也不見皇上，還真挺不習(xí)慣的。

    趙素寒暄了幾句，問他：“跟你打聽個事?！?/br>
    “您說?！?/br>
    “皇上平時喜歡什么？”

    四喜張口就來：“皇上沒有特別喜歡的。如果說近期的話，倒是對紙鳶比較感興趣。”

    紙鳶？那她送個這玩意兒也拿不出手??！她進(jìn)一步問：“有沒有貴重點(diǎn)的愛好？比如金石之類？”

    “這個么，倒是也有?！彼南策€是從善如流，“前陣子皇上弄丟了一塊雞血石，很是惋惜?！?/br>
    喜歡石頭啊。

    趙素心里有數(shù)了，立時跟他告了別。

    四喜還有什么話沒來及說完，她就了出了宮門。

    趁著離上差時間還早，趙素趕回侯府，又讓管家開了庫房，選了塊成色極佳的雞血石，拿錦盒裝了，又回到宮中。

    正趕上皇帝已經(jīng)下了朝，正在喝茶潤喉。

    他換過了的常服微敞著，脖子整個露了出來，里頭的衫子倒又裹得很貼身，夏天穿得薄的緣故，胸前左右突起的兩塊很是明顯。趙素不敢多看，抱著盒子走進(jìn)去，喚了聲“皇上”，就把頭低下了。

    皇帝搖著扇子說：“你這兩日好像突然變得很恭敬了?！?/br>
    “哪里，屬下對皇上一直都很恭敬。”

    皇帝未置可否，看到她懷里的盒子：“那是什么？”

    “噢，”趙素走上前，“這是屬下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給皇上置備的壽禮，請您過目?！?/br>
    “這么快？”

    皇帝瞅了她一眼，接了盒子，然后打開。

    趙素兩眼不眨地望著他，只見他目光在盒子里停留了片刻，然后就側(cè)過臉朝自己看來：“這就是你費(fèi)了九牛二虎力置備的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