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板有眼地喊：“三師兄。”

    “師叔說，你從小習(xí)武？”

    “對，小時候練練，后來停了。嗯，最近剛撿起來?！?/br>
    “你能從小習(xí)武，可見吃得了苦?！比龓熜趾鋈惶绞忠u擊她的腰。

    倪燕歸靈巧地一躲。

    三師兄收回手：“你的身手比一般人好，防身綽綽有余。為什么要來這里練武？”

    “三師兄，實(shí)不相瞞。我要去比賽?！?/br>
    “武術(shù)大賽？”

    “散打?！蹦哐鄽w問，“社團(tuán)，你知道嗎？就是大學(xué)里，大家因?yàn)榕d趣而聚在一起的團(tuán)體?！?/br>
    三師兄點(diǎn)點(diǎn)頭。

    “社團(tuán)的前輩們對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我想為他們爭口氣，贏得比賽?！?/br>
    “體育賽事各有不同的動作和規(guī)則。如果你過來，我肯定把你逐出門外。但是，你是師叔介紹來的，我無論如何都得接下你。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頭，橫館沒有賽前訓(xùn)練?！?/br>
    “其實(shí)，散打也是武術(shù)延伸的一種，只是設(shè)置了規(guī)則和賽制，歸類為一個專門的項(xiàng)目?！?/br>
    “大城市不是有各種練習(xí)館嗎？他們有專門的教練配置，了解比賽規(guī)則?！?/br>
    “我以前是在武館長大的，練的偏向武術(shù)。和現(xiàn)代格斗始終有差別?！蹦哐鄽w說，“而且我的武館師父，很向往橫館，說你們這里高手如林。”

    三師兄笑了笑，桃花眼非常醉人：“我們是高手，但我們不一定是比賽的高手。我們以強(qiáng)身健體為主，不逞兇不斗狠。君子動口不動手?！?/br>
    “是。”她低眉，“三師兄?！?/br>
    “我只能訓(xùn)練你的身體機(jī)能?！?/br>
    “明白?！?/br>
    “明天開始訓(xùn)練?！?/br>
    這里大概是清朝的建筑，雕梁畫棟，仿佛一座武俠劇的影視城。

    倪燕歸被安排了房間，已經(jīng)是傍晚了。

    三師兄說：“我們這里吃飯不比其他地方，都是靠搶的。你初來乍到，可能搶不過。我臨時給你通融一下，為你備一份單獨(dú)的晚飯?！?/br>
    “謝謝三師兄?！蹦哐鄽w暗想，是大米太貴嗎？吃飯還得靠搶的？

    *

    晚飯時間是真的晚。

    倪燕歸想去買個餅，發(fā)現(xiàn)那個窗口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破紙皮迎風(fēng)，擺得凄涼。

    網(wǎng)紅大餅？就這？

    她回來，遇上了來送飯的三師兄。

    他抹了抹汗：“這是我給你搶到的一份，不容易啊。”

    “謝謝三師兄。請問這里的伙食費(fèi)一天多少呀？”

    “我讓管賬的來跟你算?！彼D(zhuǎn)身走了，嘆氣飄在空中，“為了搶飯，師兄弟的情誼蕩然無存了?！?/br>
    倪燕歸端了食盒進(jìn)房間。

    晚飯的菜色很豐盛，香煎刁子魚，筍干炒rou，羊排燒白蘿卜，青菜豆腐湯，分量很足。關(guān)鍵的是，調(diào)味咸淡適宜，rou的火候控制得非常好。

    橫館有個好廚師。

    飯吃到一半，陳戎發(fā)了條信息，問是不是到西井鎮(zhèn)了。

    倪燕歸拍了張晚飯的照片，發(fā)過去：「到了，正在吃飯?！?/br>
    之后，陳戎的回復(fù)斷斷續(xù)續(xù)。有時快，有時拖很久很久。

    吃完了飯，倪燕歸打了個電話。

    接通以后，那邊傳來一陣奶聲奶氣的娃娃音：“哥哥，哥哥……我要抱抱?！?/br>
    陳戎的聲音跟在后面：“我媽出去了，她的小女兒在我家?！?/br>
    陳若妧下午不知想到什么，哭了好一會。她覺得不對勁，說要去醫(yī)院。走得匆忙，她把小女兒交給了兒子。

    這時，奶娃娃扯住陳戎的褲子，搖來搖去：“哥哥，我要抱抱！”

    他戴上藍(lán)牙耳機(jī)，抱起奶娃娃，和電話那邊的倪燕歸說：“今天太忙了，比任何時候都忙?！辈艃蓺q的奶娃娃，他跟得很緊，生怕不小心就出意外。

    奶娃娃湊到他的耳機(jī)旁，“咯咯”直笑。

    倪燕歸跟著笑了：“沒事，我到了，吃飽了。你好好照顧meimei，去忙吧?！?/br>
    meimei……陳戎對這個奶娃娃沒有叫過meimei。她在他懷里，小腳丫子毫不客氣地左踩右踩，小手抓著他的肩膀。他問：“你叫我什么？”他對她沒有笑容，也不親切。

    她卻大笑，小臉蛋貼上了他的臉頰，喊：“哥哥！哥哥！”

    他輕輕撫撫她的頭：“嗯，是meimei?！?/br>
    *

    倪燕歸站在走廊上。

    遠(yuǎn)離城市，空氣新鮮，有山有水，建筑又是古時的。

    她整個人很慵懶，靠在廊柱。

    星星很亮很清，夜幕黑得沒有雜色。城市里見不到這樣純粹的夜空。

    身心舒展，她摸出了煙盒，抽出一支，點(diǎn)上去。她慢慢地向著空中呼出煙圈。煙霧彌漫在眼前，夜幕有些模糊了。煙霧似乎追著星星而去。

    她吸了幾口煙，轉(zhuǎn)眼見到前方站了一個人。

    男的，外貌出眾，頂上的光暈飄在他的臉，映出的眼睛好像不是黑色的。

    這鄉(xiāng)下地方居然有混血兒？

    他也在看著她。

    可能是這里的某一位師兄？倪燕歸站直身子，向他笑了笑。

    對方?jīng)]有什么回應(yīng)，或者說他本來就這樣漫不經(jīng)心。

    倪燕歸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并非注意她，他盯的是她手里的煙。她正在思考這里是否禁煙。突如其來的一瞬間，面前一陣風(fēng)閃過。手里的煙不見了。等她看清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來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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