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可南肅卻隱約覺得周圍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殿辰的吻依然在他唇上流連,然而,原本一觸即發(fā)的激情卻在迅速消退。 果然沒過多久,殿辰陡然便停了下來,撐起身體離開他,順手將旁邊的中衣拿了起來。 冷意襲來,南肅喘息未定,只能盯著他的側影發(fā)呆。 過了好一會兒,他問道:“怎么了,六哥哥?” 殿辰恍若未聞,臉上神色沉郁冷峻,半晌后,嘴角才重新笑起:“沒什么,只是看見你的傷疤難過,覺得殿家很對不起你。” 南肅也已經(jīng)半坐起來,將衣服緩緩拉上,說道:“不用,因為你我才能回青淵,沒關系的?!?/br> 殿辰:“還記得我為什么要送你回青淵嗎?” 南肅怔了怔,隨后說:“嗯,我知道哥哥愛我,對不起,我不該將你一個人丟在金陵?!?/br> 不,不是的,是因為我們有寶寶了。 南肅仍在說話,可殿辰卻忽然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他才是個冒牌貨,這樣的感覺竟然這么強烈,幾乎讓他的眉心擰成了一道川。 那道傷疤,真的劃得好劣質啊。 他知道站在南肅的角度來說,將顧橋的記憶拿過來無可厚非,換他的話,他也會這么做。 可是當南肅真的以顧橋的姿態(tài)站在他面前時,他才恍然發(fā)現(xiàn)——那些被南肅拿走的東西,全都是屬于他和顧橋的。 那個將他堵在主臥門口的人,叫顧橋…… 那個跪在佛堂里等著他去救的惹禍精,叫顧橋…… 那個在藏經(jīng)閣門口裝酒瘋罵他的小哭包,叫顧橋…… 那個要給他納妾結果把自己賠進去了的大傻子,叫顧橋…… 那個在年宴上替他出頭卻讓他更加丟臉的二貨,叫顧橋…… 那個在城門口逼他替紈绔協(xié)會出力的紈绔,叫顧橋…… 顧橋,顧橋,顧橋,全都是顧橋…… 櫻花樹下、鐘樓煙花、要吃葡萄、老王八蛋、我不跟你玩了、你怎么這么兇、我不怕、嗚嗚再也不敢了、愛你…… 愛你。 哥哥,愛你。 殿辰腦子里忽然一陣暈眩。 他耳邊全是各種各樣的聲音,嗡嗡不絕,就像被軍營的重鼓轟鳴過后留下的短暫失聰,沉悶地從耳膜流淌而過…… “簌簌”的聲音緩緩增大,是外面的落雪聲。 “六哥哥?”南肅在喚他。 殿辰猛然站起,一把將腰帶系上,片刻后又頓住,只是怔忪盯著前方,仿佛不知該往哪兒走。 南肅問:“六哥哥,怎么了?” 殿辰怔了怔,漸漸放緩了聲音:“我給忘了蔣青的來信了,北地軍務繁重,我先走了?!闭f著,不等回答便披上大裘。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了啊。 南肅愣在床上,他平時思維敏捷反應迅速,可此時卻突然有些懵了,眼睜睜地看著殿辰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殿辰,站??!” 南肅忽然反應過來,沖到門口喊道:“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殿辰已經(jīng)走到樓梯口,聞言轉回身,只見南肅一雙眼睛已經(jīng)紅腫,也許是因為淚水的關系,更顯得烏黑明亮。 殿辰心里驀地一軟。 過去的十八年里,就是這樣的一雙眼陪他渡過了無數(shù)個難眠的夜,直到此刻,殿辰仍不敢說自己完全不在意他。 但他卻不能再搖擺了,因為他人生唯一的一次搖擺,使得他完全失去了那人的蹤跡,他甚至沒來得及將那個撥浪鼓給他們的寶寶…… 南肅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只是一遍遍地哭著問:“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殿辰,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殿辰看著這個男人,看著這個自己執(zhí)著了十八年的執(zhí)念,深吸一口氣,終于說道:“前妻?!?/br> 前妻,各種意義上的。 第六十七章 這張破嘴 顧橋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怔仲,窗外的天空才剛剛亮起來。 寶寶早就醒了,但依然不哭不鬧的,就像是怕打擾顧橋休息一樣,見他睜眼,小家伙這才“咿呀”叫了兩聲,抓緊了床邊圍欄,仿佛在求救。 “啊呀~” 下一刻,那兩條胖腿兒一打顫,嬰兒就跌回了柔軟的床上。 他張開紅潤的小嘴,貌似是想哭,但發(fā)現(xiàn)摔得并不疼后,自個兒奇怪地想了一會兒,便開始扒拉顧橋的衣服。 顧橋還有些迷蒙,完全是下意識地解開衣帶,露出半邊胸膛。 靜謐的屋里,只有他一下一下拍著孩子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瞪大眼睛,歡喜地道:“寶寶,你能站起來啦?” 生命對于他倆來說,仿佛都是一場神秘的探索。 從第一顆牙牙冒出來,到如今能自己站了,每天睜眼,可能都會有新的驚喜在等著顧橋…… 今日,照例將寶寶放到沈大娘家后,顧橋再一次穿越城池喧囂,踏著晚霞走進了花樓里。 云姑娘是怡夢樓的頭牌,近來很是青睞顧橋的手藝,這也讓顧橋身價翻了翻,成為了這條街上小有名氣的妝師—— 顧橋皮囊生得極好,又喜歡笑,姑娘們雖說見多了男人,可誰又見過從金陵走出個的男人了? 那些老爺公子花錢買她們的身子,買她們的笑,她們還不能花錢也買一買顧橋的時間,也翻身當一回主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