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里的罌粟花【第八章】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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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19日 在電話里傅穹羽也沒有跟我說清楚,局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不過最近局里只要一出事情肯定就是大事,而先前的好多東西,比如送到安保局的一大堆關(guān)于夏雪平住所被炸了之后哪些相關(guān)的證據(jù)、比如佟德達老大爺?shù)哪涿钤谧约簩嬍依锉蝗擞玫锻彼?、比如從首都中央警察部警備部門送來的那些被人盜走的武器裝備、比如之前被送到緝毒大隊以及邱康健自己研究的那些“生死果”樣本與數(shù)據(jù)資料——呵呵,讓自己的記憶回溯一下,我才發(fā)現(xiàn)局里還有這么一褲兜子事情沒擦干凈呢; 我便只好立刻叫了一輛出租車火急火燎地趕了回去。一回去之后,等著我的是那從首都寄過來的兩份文件,以及坐在一樓大廳里平時趙嘉霖給自己額外加班的那張桌子上,披著棉襖、喝著啤酒跟汽水、沾著滿嘴的油水啃著鐵板煎雞架的傅穹羽和申雨萌,還有秦耀楊沅沅這一對兒,外加一幫圍在他們幾個身邊,也對那一桌的雞架啤酒垂涎三尺、卻似乎是為了保持身材而只能捂著保溫杯干喝溫開水的一幫文職實習(xí)女警。 “秋巖哥!”“秋巖學(xué)長好!” 一見到我之后,所有人居然齊齊起立,對我恭敬地問候了一句,甚至還有人行了禮、有人鞠了躬——恍惚間我還真有了一種回到了我那剛過去不久、卻十分讓人懷念的、經(jīng)常會被被一幫學(xué)弟學(xué)妹夾道問候、回眸圍觀的警校時期一般的錯覺。 “你們好,咳咳……我說你們各位也不用這樣吧?搞得怎么回事似的……坐吧,坐吧……”不過現(xiàn)在的我再遇上這樣的排場的時候,卻跟當初的我的反應(yīng)和心境大不相同:當年的我走在校園里,永遠驕傲得像一只小公雞一樣趾高氣揚,看著那些圍著我轉(zhuǎn)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我一方面煩得要死,另一方面卻很誠實地把得意的微笑一直掛在臉上,并且享受那種眾星拱月的感覺;而現(xiàn)在的我,是打心底里不想再被這么捧著,我反而更希望在大多數(shù)時候,被人少注意一些——至少在我真的覺著自己的能力配得上這樣的追捧之后再說。 ——可能,在這段時間里,我也算是知道我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了,才會有這么大的變化吧。 我敷衍地跟那些文職實習(xí)女警們打了幾聲招呼之后,接著便又看了看傅穹羽他們:“你幾個怎么不在辦公室而在這兒呢?還隔這兒吃上了?”然后我又專門看向了秦耀、楊沅沅和申雨萌,多補了一句,“這大過節(jié)的,你們怎么也不回家?” “我……我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反正在哪待著都是待著,知道小羽在辦公室值班來著,我就來陪他了。呵呵,學(xué)長,我也是真沒想到這大元旦的,在局里值班的竟然都是咱們剛從警校畢業(yè)的實習(xí)生。”申雨萌說道——也是,有時候我都忘了這個外表純良的小姑娘,平時混不吝的事情也沒少跟著秦耀黃毛兒這一對兒瞎胡干。 “那你倆呢?”我又看了看哪怕在我問話、他們也站起身來,卻依舊忙于舔嘴抹舌嗦楞著雞架上的rou筋的秦耀和楊沅沅。 “我倆啊……哈哈,秋巖哥,我倆沒家你忘啦?”秦耀用手背一抹嘴唇笑了笑,“可能你最近真是太忙了忙忘了,反正我倆除了警校宿舍之外,大部分時間也就住咱們局宿舍,要么就在外面找個小旅館或者輪番住鐘點房。在別的地方待著,閑著也是閑著,所以我倆就帶著點兒宵夜來陪‘老傅’來了,陪他加班至少還能找個人嘮會兒嗑兒……唉,這元旦新年連著休息,從前天31號就有不少人不來上班了,局里也真怪冷清的?!?/br> “哦……”我確實因為遇到的事情太多、繼而最近腦子里裝的東西也實在太多,所以關(guān)于秦耀和楊沅沅的事情我也記不太清了,并且以至于他倆到底跟我講沒講過他倆的身世,我都有點校不準,只是模棱兩可地記著他倆好像是誰,一個跟爺爺奶奶一起住,一個從小壓根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來著。 “可不是么?而且今天不還是什么,各大商場和電商平臺從大前年就定下的‘情侶新年日’么?”楊沅沅嘴唇上還粘著兩粒孜然,卻垂頭喪氣地說道,“本來就沒個正經(jīng)的家,還搞出來二次暴擊,我真是醉了……我都恨不得點著火把去各大廣場上面把他們那一對對兒的放火燒死!” “咳咳咳!我還喘氣呢!咱倆不也是情侶嗎?積點口德,中不中?”秦耀故意清了清嗓子,衢瞇著“扁擔鉤”眼睛看著楊沅沅。 周圍那些實習(xí)女警在一旁看熱鬧一樣地看著這一對兒,聽了秦耀的話后,更是發(fā)出一陣爆笑。 “中個屁,你可給拉倒吧!要是沒有你還好呢,有你在,跟人家別人的男朋友一對比,我都覺得我還莫不如單身呢!” “嘿!真是兩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哈?你等今晚回寢室的!我好好收拾你!” “你能耐也見長是吧?行啊,你要咋收拾我啊?” “哼!cao哭你……” 那些文職實習(xí)女警當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又跟著發(fā)出了此起彼伏地銀鈴般的笑聲。 眼見著秦耀這臭小子又在這給我重案一組丟人現(xiàn)眼,我便立刻斥責了他兩句:“行了行了??!當這么多姑娘的面兒,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影響?你當全天下女孩都是你家這小黃毛的德性?” “我錯了,秋巖哥……”這家伙的認錯速度倒是快,接著又側(cè)過頭猥瑣地笑著沖著楊沅沅吐了吐舌頭。 “不過說真的,話說為啥元旦新年現(xiàn)在得過兩天呢?還偏偏得等到1月2號零點才能放禮花、才算過了陽歷的年?誰定的?”楊沅沅剛咽下一口“七星山”橘子汽水,又睜大著她那漏神的雙眼,對所有人問道。 “哈哈,你國中時候歷史政治沒好好學(xué)吧?”秦耀嘲笑地看著楊沅沅。 “屁話!你好好學(xué)了?” “嗯吶!我關(guān)于這部分的東西我還真好好學(xué)了!你可不知道吧?現(xiàn)在就我們國家元旦得過兩天,而且得等到1月1號到1月2號之間這一宿才能搞慶祝活動——這就是因為黎清波去世那天,就是在12月31號晚上十一點半左右,為了他,兩黨和解之后才這么改的?!?/br> “……黎清波?誰???” “我的個天,這你都不知道?老傅,你告訴她是誰?!?/br> 傅穹羽正在一旁默默地擦嘴,又忙不迭地不知道在一旁是跟誰快速發(fā)了一條信息,來不及回身,直接開口道:“藍黨在南島時期,建豐總統(tǒng)之后的那個藍黨黨主席,同時也是他們南島藍黨割據(jù)政府的總統(tǒng)。” “你看看,小傅都知道!” “哦,原來是那個南島老二鬼子!那他那個老逼燈多個jiba啊?為了他,整個國家對于元旦這種破日子還得過兩天?”楊沅沅不忿道。 申雨萌在旁邊說道:“他之后的藍黨主席就是陸忠華,陸忠華之后是葉九昇、胡博宏,之后葉九昇再次當選,再之后分別是莊立文、咱們當初過渡政府的那位女總統(tǒng)黃秀珠,然后是白澤義、再之后就是現(xiàn)在的汪啟程——這些人全在黎清波時代受到過不同程度的提拔和恩惠,所以,你懂的,無論全國的正經(jīng)的老百姓對這老賊怎樣討厭,他們藍黨的人是不敢對他說什么造次的話的;更何況,黎清波老賊號稱‘南島制度之父’,而且他就在兩黨和解前夕去世,他們藍黨當年為了提高自己在內(nèi)地的話語權(quán),又怎么可能不故意拿這個事情跟紅黨來做文章……” ——紅黨藍黨、紅黨藍黨,最近好像所有人滿腦子滿嘴都是這兩個詞,尤其是我剛從趙嘉霖她本家回來,剛遇上蔡勵晟,我現(xiàn)在都覺得我對這兩個詞有點過敏了。 “所以,那幫人現(xiàn)在過的其實不是什么‘情侶新年’?壓根……這不就是農(nóng)村那種招童男童女給死人下跪磕頭一樣么?我靠,真惡心!” 其實也不止是下跪磕頭。據(jù)說剛兩黨和解那會兒進入過渡政府時期,隨著紅黨對地方尤其是鄉(xiāng)鎮(zhèn)的風(fēng)俗宗教的控制日漸式微,在一些信息不發(fā)達、傳統(tǒng)封建氣息濃烈的地方,又恢復(fù)和誕生了好多亂七八糟的糟粕民俗。其中有一項,就是在年齡已過七十二歲的老人的葬禮上,安排一對兒童男童女幫著祭祀——男女各不能超過八歲和六歲,各自的八字必須得跟去世的老人合,而祭祀的過程,除了剛剛楊沅沅所說的下跪磕頭之外,還得當著所有前來祭拜的人的面前,把孩童的衣服脫了,然后讓小女孩的臉蛋上、肚子上和屁股上抹上用糯米、白米、高粱、小米、麥子跟白糖混在一起磨成的面粉,再讓小女孩把自己身上的面粉給小男孩全身上下都蹭滿,結(jié)束了之后,還得讓小男孩用嘴巴舌頭,把小女孩身上所有蘸到白面的地方舔舐干凈;之后這倆孩子就算訂了娃娃親,名曰“上香娃娃媒”,又叫“配上香”,而且按照那種民俗說法是,過了72歲的老人過世之后不好投胎,而經(jīng)過倆小孩這么一番折騰,以后他倆長大了所生的孩子,便是已故老人的下一世——我自認民俗風(fēng)情類的百科全書也不少看,但我也真不知道這玩意是典出何處。有需求就有市場,外加就算是再愚昧不開化的地方,也有家長知道,讓自己的孩子大庭廣眾之下脫得赤條條、讓其他人看著跟另一個孩子做這種極具性意味的事情多少也很羞恥,于是“重金聘娃娃媒”的中介、借著詐騙和高利貸威脅強迫男童女童、拐賣兒童然后專找葬禮“配上香”等諸如此類毫不人道的違法買賣,在那幾年竟如同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或者說又像是久未清潔的傷口化膿蔓延到整個肌膚一樣爛瘡遍體。即便后來司法部訂下法律嚴禁此等惡俗之事,但是直到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在一些稍微偏遠一點的山村依然層出不窮,先前鄭睿安而重案二組的霍瀟瀟一直跟進的,便是在Y省西邊幾個縣城和鄉(xiāng)村出現(xiàn)的這樣的一起案子:她倆盯了一個從一個村拐賣兒童到另一個村“配上香”的犯罪團伙,前前后后盯了三年,可是直到現(xiàn)在,就因為當?shù)卮迕竦淖钃萧[事,她們那個專案組也沒能徹底地把那個團伙全體一網(wǎng)打盡。 如果把以上這個事情聯(lián)系到黎清波那個老家伙的死上頭,再想想看,此時此刻舉國上下都有一大堆跟剛才那些在時事廣場上等著看焰火的一對一對一樣的小情侶們,在天南海北期盼新年之后,肯定是要去開房間或者回到家里共度良宵的,要是這么一尋思,確實夠惡心。 “行了行了!咱別把話題扯到南島還有什么農(nóng)村去了好不好?咱們先就著咱們F市市局自己的事情、聊聊眼把前的事情吧!這家伙……話題還扯出去十萬八千里了……”我打斷了他們的七嘴八舌,然后立刻問道:“小傅,你給我打電話說局里出事了,這到底出啥事了?” 傅穹羽立刻立正站好,擦了擦嘴巴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的這些文職警察,低著頭拉著我的胳膊、乞求似的把我拉到了一邊,然后對我小聲說道:“——哥,咱們局里遭賊了?!?/br> “啥?遭賊 了?” “嗯,遭賊了。我也是剛準備回寢室休息之前才知道的事情,檔案室和財務(wù)處被翻了個底朝天。今天本來檔案室和財務(wù)處是沒人值班的,只有保衛(wèi)處的幾個值班師兄、以及咱們警校在制服大隊的實習(xí)學(xué)警樓上樓下地來回看看。后來,跟咱們一起來市局的、我們這屆三班有個叫錢小潮的哥們兒剛剛最后一次樓上樓下巡檢的時候,發(fā)現(xiàn)財務(wù)處和檔案室的門雖然是關(guān)著的,但是總感覺哪兒不太對,他最后一次路過財務(wù)處的時候,就徒手碰了一下防盜鐵門,讓才發(fā)現(xiàn)防盜密碼鎖的鎖芯知道叫誰拿強酸和焊槍之類的東西給破壞了;等回過身再一扒檔案室的門,也是一樣……” ——我的個天! “了不得了,我的F市!”我忍不住連嘆帶罵地說道,“這他娘的得是個什么樣的賊,能有這么大的膽子?偷東西都他媽的偷到警察局來了?還是一個堂堂市立警察局!”但我再轉(zhuǎn)念把剛才傅穹羽告訴我的事情過了一遍腦子,我似乎多少嗅出來一點非同尋常的東西了:“檔案室和財務(wù)處都少什么東西了?” “這個……我們還不知道呢,大概就知道檔案室檔案庫被人翻過了、里面的幾臺電腦也被人打開過,然后就是財務(wù)處放現(xiàn)金的保險庫被人撬了?!备雕酚鹬е嵛岬貏又谏?,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還有話剛要吐出來,卻被我攔在了半道:“秋巖哥,我還沒說完呢……” “怎么了?” 傅穹羽警覺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后又小聲對我說道:“我跟秦耀沅沅還有小萌我都沒敢說……除了檔案室和財務(wù)處保險庫,他們說你的辦公桌抽屜,跟夏警官的辦公桌抽屜也都被人撬過了。” “啥?”這下我又懵了。 “之前我們正在辦公室聊天呢,剛聽說檔案跟財務(wù)被盜的事情,結(jié)果來調(diào)查的那幫死媽玩意就把我們幾個從辦公室攆出去了,我們都不知道咋回事,然后他們就把我叫到一邊,只告訴我說您和夏警官的抽屜應(yīng)該也是被盜了,并且讓我馬上打電話聯(lián)系你。別的就啥都沒告訴我?!?/br> “不是……他們來調(diào)查的怎么知道我和夏雪平的……你等會兒,誰來調(diào)查的?又是安保局那幫人嗎?是桂霜晴那娘們兒,還是那天你們剛見過的歐陽雅霓處長?” “不,秋巖哥,不是安保局的那幫人,是風(fēng)紀處方岳他們?!?/br> “方岳?他?”——呵呵,這小子現(xiàn)在這么大的能耐么?他一個風(fēng)紀處搞掃黃和查禁非法宣傳廣告、違規(guī)出版物的,竟然把局里的失竊案也能攬在手里了?看來風(fēng)紀處的事情,我還真是久疏追更了呢。 傅穹羽想了想,繼續(xù)對我小聲地大吐心聲:“您可千萬別小覷了這老小子,學(xué)長,這小子在局里現(xiàn)在,是除了你之外的‘警校御三家’中的第二把交椅,位置雖然在你之下,但是也挺穩(wěn)的——風(fēng)紀處在您休假又調(diào)回咱們重案一組、李曉妍處長去做了大范圍吸脂、莫陽師兄去治耳朵舌頭、丁精武又辭職神隱,方岳在風(fēng)紀處基本上就他一個人說了算了,而現(xiàn)在呢,李處長和莫陽兩個人好像對他又都很信任,之前跟您關(guān)系比較好的莊寧、許彤晨、邢曉佳咱們也都認識,聽他們幾個說他們在風(fēng)紀處現(xiàn)在沒少受到排擠,要是跟方岳他們的人出現(xiàn)矛盾了,李莫二人大多數(shù)也都是偏向方岳的;上一次那個馬慶旸他們,想要在后巷算計您的事情,我們幾個一直覺著跟這個方岳不可能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問題是局里最后給的處分,居然絲毫沒有牽連到這老小子,您說說!最近一段時間,咱們在這忙活上官果果和那個蘭律師的案子,所以您可能太忙就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胡敬魴副廳長沒少跟這個方岳見過面,而且據(jù)說盡管他是沈副局從別的分局調(diào)來的,但是徐局對他做的很多工作也贊賞有加。有了以上的這些種種,他可是真不把局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您就看現(xiàn)在跟咱們一起坐在這的這幫檔案室和財務(wù)處的小jiejie們,她們今天并不值班,檔案股和財務(wù)處也沒給她們安排值班,她們都是家在外地或者沒有家的、只能住在局里宿舍的,結(jié)果就這大晚上的,被方岳他們給從被窩里豁攏起來叫到這來一起熬著。你說可不可氣?” “是啊,她們能知道什么……”看著這些坐在大廳里穿的不多、湊在一起取暖、還拿著手機刷八卦頭條的文職女警們,我不由得說了一句。 “以我的淺見,秋巖哥,下面的人雖然都對他頗有微詞,但上面的人卻對那些微詞置之不理且還要予以重用,越是這樣的人越不好對付??!” “嗯。我知道了……呵呵,還‘警校御三家’,你們咋起得這外號?” “對啊,您一個,那個方岳一個,還有網(wǎng)監(jiān)處的白鐵心,‘大白鶴學(xué)長’一個?!S摇瑥脑蹅冞@幾屆警校出來的目前在市局最有名的三個人啊——什么AKB48、創(chuàng)造101之類的,不都對排名前三的這么叫么。不過沒事,秋巖哥,大白鶴學(xué)長不是您的鐵哥們兒嘛!你倆聯(lián)手,收拾方岳這家伙絕對沒問題!” “呵呵……”我苦笑了一下。唉,我也不知道我跟白鐵心這個“鐵哥們”到底怎么了,我倆已經(jīng)好久沒像樣地交心聊天過了。 我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那現(xiàn)在局長和副局長,他倆誰在局里呢,還是都不在啊?” “他們都在呢?!备雕酚鹫f道,“但都是剛回來不久。沈量才是被那個姓王的女人開車送回來的,在他車上好像還有個 四十多歲的女人,沈副局剛下車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好像和那另外的咱們之前女人似乎吵了一架。我聽制服大隊的師兄們小聲念叨說,那女人是沈副局的前妻?!?/br> “沈量才的前妻?” “嗯,秋巖哥你見過么?” “我哪見過,我來局里的時間比你們才早幾個月啊?” “我覺得秋巖哥,你現(xiàn)在最好別去招惹那個倭瓜;徐局好像喝了酒,被邱課長扛回來的——邱課長也回來了,現(xiàn)在也在鑒定課實驗室呢?!?/br> “嗯,知道了。”我點了點頭。沒想到傅穹羽這小家伙心思倒是夠細的。 隨后我走到滯留在市局大樓一樓大廳里的所有人面前,對他們開口道:“行了,各位美女,還有咱們這兩位一胖一瘦小帥哥,都回寢室休息吧。元旦這兩天你們辛苦了。這也沒你們的事情了?!?/br> “但是,風(fēng)紀處那個方岳說……” “用不著‘方岳說’,我警銜比他高,我在風(fēng)紀處的資歷比他老,我的職位還比他大呢!這大冷的天,再讓你們著涼了,搞出來個流感發(fā)燒不是更添亂么?讓你們在這干耗著,就能抓著賊是怎的?行啦,別啰嗦了,這是命令!趕緊回寢室暖和暖和去吧!出事兒我一個人兜著!”我對他們所有人招手道,“吃雞架回寢室吃,看誰跟誰出軌回寢室去看!” 把他們所有人都攆回了寢室,我才上樓準備去會會方岳。當然,我也并不是為了去招惹那個外表道貌岸然、內(nèi)心卻像瘋狗一樣的家伙,比起他來,我更關(guān)心的,是到底是誰對警局里檔案室和財務(wù)處所存著的東西那么感興趣,并這個人又為什么在同時撬了我和夏雪平的抽屜,他是憑什么認為我和夏雪平會持有本該放在檔案室或財務(wù)處里的東西,而他要找的,又是一件什么樣的東西。 ——而這些,會跟先前我想到的那些到現(xiàn)在依然懸而未決的事情有所關(guān)聯(lián)么?而它們,是不是跟那個神秘的“天網(wǎng)”有關(guān)呢? 我正想著這些事情,再一晃神,正好迎面碰上方岳——并且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碰”,我的下巴差點跟這個差不多一米七的小個子的腦門撞上;當然,在他的身后還跟著馬慶旸和那十來個小嘍啰,幾個人正好剛從我重案一組的辦公室里走出來,他們一見我差點跟他們的老大方岳撞在一起,一個個雖然都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們的狀態(tài),卻全都像炸了毛的豪豬一般。他們這幾個也特別有意思,仿佛是故意提現(xiàn)各自在方岳這一小派系當中的地位一樣,方岳本人留的是整整齊齊、規(guī)規(guī)矩矩的分頭,腦袋上的發(fā)蠟打得那叫一個光可鑒人,可嗅起來那味道卻似乎不怎么樣;馬慶旸就不用說了,那后腦門上的武士結(jié)跟他前面留著的鍋蓋頭,當在一起真像個剛被踏扁的蟑螂尸體;而一直經(jīng)常陪著馬慶旸跟方岳屁股后面混的那些家伙們,則一個個全留著“刺猬頭”,不是用發(fā)推和剪刀剪的,就是拿發(fā)蠟一撮一撮抓的。要我說這幫人的尊容,還真不及一大早我在趙嘉霖家門口遇到的那幫太極會的混混們,恐怕把他們幾個跟太極會那幫人放一起,不明真相的路人們怕是會覺著方岳馬慶旸這幫人要看起來比太極會的人看著更像街頭爛仔。 但其實我這么說,可能多少還是有些過于主觀了,因為在此時此刻,在我和方岳站得這么近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方岳這個人其實和他身邊的這些死黨們,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并且其實他好像跟整個局里的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就比如馬慶旸這幫上班出任務(wù),也是穿西裝襯衫打領(lǐng)帶,但他們身上那些西裝,貌似都是從比如四昌街、文惠路那邊的地下流行街淘騰來的,看起來造型真叫一個前衛(wèi),有幾個身上的西裝,連三角分領(lǐng)都沒有,有一個人的背后竟然還用黑色綢線繡了一條龍,但是看起來價格都應(yīng)該不是很高;而方岳呢,他的襯衫和領(lǐng)帶、還有西褲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只不過好像就上半身這件襯衫最值錢,牌子竟然是LeChateau的,在國內(nèi)基本上見不到,可他的黑色西褲好像面料和做工都不是特別的好,應(yīng)該是某個商場里專門給上年紀又節(jié)省的大爺大媽設(shè)立的平價攤位上賣的東西,看起來老氣得很,而他的領(lǐng)帶和皮帶,我看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先前警院福利社里所賣的、給學(xué)警們配學(xué)警制服的——我這時候才想起來,在我上警一那年,就有人傳說同年級“有個二逼不知道得什么病了,開學(xué)第一天跑到供銷社一口氣買了十條皮帶十條領(lǐng)帶”,而他套在襯衫外面的呢,是一件灰色的手工織的羊毛開衫,看起來很厚實,不過肯定也有些年頭了,畢竟這衣服穿在方岳身上,即便是以他那樣瘦弱的身軀,也能讓人看得出來肩膀和手腕處縮水痕跡嚴重,并且上面的毛線早就擬在了一起,還起了球,也真不知道這衣服到底被洗了多少遍。 而除此之外,讓我覺得最“靈性”的,是方岳這家伙手里竟然還提著一只大概體積在一升的黑色保溫杯——這玩意別說我們這一代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人,在我所遇到的長輩里頭除了先前丁精武總愿意端著一只差不多700多毫升的保溫杯或者一盞茶壺之外,我還真就沒見過還有誰走哪到哪都拿著這東西的;而在杯子側(cè)壁上,還用電鍍刻著一幅銀色竹石圖,并附著“柏府樓臺銜倒影,茅茨松竹瀉寒聲;布衾莫謾愁僵臥,積素還多達曙明”兩句詩,頗有當年小日本的東鄉(xiāng)實良隨身別著一塊刻下“一生俯首拜陽明”的腰牌招搖過市的意味;再看看馬慶旸和其他跟班的手里也 有不少拎著飲料的,但也盡是什么雪碧、百事、胡椒博士、元氣森林之類的含糖量極高的碳酸汽水。 再就是,馬慶旸和那幾個其他的跟班一個個腸肥腦滿,滿臉橫rou,兇神惡煞,但他們的臉上卻依然全是膠原蛋白,一個個的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但是還算得上溜光水滑;而客觀地說,方岳的相貌在整個市局的男警員里面都算出眾英俊的了,但此刻的他,額頭上、眉間上、太陽xue上、鼻梁上、下巴上、還有脖子上,竟然爆了不少突兀的小粒通紅的火癤子,整個人看著氣焰正盛,但是那兩輪黑眼圈也是真夠明顯的。 只是沒想到這家伙,在滿臉不忿、滿眼挑釁地看了我半天后,卻對我問道:“你怎么來了?” “廢話,不是你讓傅穹羽給我打電話叫我來的么?你說我和我們夏組長的抽屜被人撬了,結(jié)果反而要跟我這問話!”我沒好氣地回應(yīng)道。 “我叫你……哦……”方岳困惑了半秒,猛地眨了眨眼后,好像才總算想起來,而且就在這一眨眼的動作的同時,他的身體好像還輕微的往后晃了一下,似乎緊咬了咬牙之后才總算站穩(wěn)。他晃了晃神,然后看了看身旁的馬慶旸與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氣道:“兄弟幾位,你們也辛苦了,這大晚上的,不讓你們陪馬子陪父母,就這么生把你們叫來……這邊暫時沒什么事了,你們先回家休息吧?!?/br> “那你呢,岳哥?” “唉,不用管我了,我還有好多東西都沒做呢,我明天還有兩個報告要交給李處長和莫師兄看。你們先回去吧?!狈皆李D了頓,又說道,“但是手機記著開機,別開免打擾,有事的話我隨時找你們?!?/br> “那好吧……那你多注意休息,岳哥?!薄拔覀兿茸吡?,岳哥?!薄霸琰c睡覺,岳哥,別再熬夜了,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狈皆傈c了點頭,又看著我被那幫風(fēng)紀處的跟班們的尋釁目光籠罩過后,那幫小嘎巴死的東西一個個離去,自己才終于憋不住打了個十幾秒種的難看的哈欠。 我也真是太過于好心了,等這家伙打完了瞌睡才對他回問道:“說吧,你想問我什么事?” 方岳慢悠悠地擰開自己的保溫杯杯蓋,準備抬起杯子喝上一口水,他卻哪知道一啁起杯子,就從那里面掉出來可憐的幾滴水珠后,整個下巴都被里面一股腦轱轆出來的白菊枸杞紅棗桂圓埋了個踏實。他尷尬地瞟了我一眼,用杯沿刮著自己的下巴,把那一大堆用來泡八寶茶的東西從自己的臉上重新收進杯子里后,擦擦嘴巴,略顯疲憊地對我說道:“要不,何警官,不嫌棄的話,跟我上樓去我那兒坐坐吧?” “哈哈,你那兒?”我有點輕蔑地笑了兩聲,“轉(zhuǎn)眼間樓上風(fēng)紀處的辦公室就成‘你那兒’了,是吧?先前還是那里也是‘我那兒’?!?/br> “哇啊哦,呵呵,我真沒看出來?!狈皆缹ξ业膽B(tài)度,也是輕蔑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著他這副囂張樣子,聽著他的欠揍語氣,我也立刻在腦海中全副武裝起來:“沒看出來什么?是沒看出來是我把曾經(jīng)快要被裁撤的老風(fēng)紀組的三個廢柴,拉扯到現(xiàn)在的新風(fēng)紀處的浩蕩隊伍,還是你沒看出來我現(xiàn)在從職位到警銜都比你高?” “我是沒看出來,以你何代組長吊兒郎當、明明是自己滿嘴跑火車吹噓自己是‘全F市最年輕的處級干部’卻偏要賴酒精的這副尊容,竟然是個如此念舊之人——是,你是新風(fēng)紀處的處長,不過說到底也不就是跟現(xiàn)在一樣,‘代行處長職權(quán)’么?而且,”說著,他又指了指身邊的重案一組辦公室,“這才是‘你那兒’啊,樓上早就不是‘你那兒’了,醒醒好不好?不過說真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在過去紅黨專政時期,‘處級干部’到底意味著什么?。啃爝h局長放過去,可能也就是個‘副處級’你知不知道?無所謂了,我是不愿意跟人杵在走廊里說話,尤其是不愿意跟你。我可聽說上次你跟人在走廊里單獨說完話之后,你給人家鼻子打歪了。我還挺珍惜我的臉呢。你愿意跟來就來?!?/br> ——現(xiàn)在的我的脾氣絕對是有所改進的,所以我現(xiàn)在可以忍著不動手;但是我發(fā)誓,如果說是換作九月份剛進F市的我,我打歪方岳的,可就不只是鼻子了。 但是單純?yōu)榱藢θ擞浐薅覄e扭,是完全沒有意義的,要不是我真的也覺得自己和夏雪平的抽屜應(yīng)該確實被人撬開了,打死我我也不愿意跟這個家伙打照面。于是我只好吃癟,跟著方岳朝樓上走。 “那你總得等會兒我吧?那是我和夏雪平的抽屜,我也總得看看到底被人撬沒撬過……”我剛跟上兩步,想了想后,又對已經(jīng)踏上樓梯階的方岳說道。 “用不著了,剛才我們已經(jīng)把邱康健邱課長請來看了,你和夏警官的抽屜確實被人拿開鎖器動過了,不過,里面好像應(yīng)該沒少什么東西?!?/br> “你怎么知道沒少東西?” “沈副局在各個辦公室都安裝了監(jiān)控器,你作為上一任風(fēng)紀處處長,你不會不知道吧?現(xiàn)在這些攝像頭歸網(wǎng)監(jiān)處和我們風(fēng)紀處共管,監(jiān)控錄像我剛剛看過了——就拍到三個黑影進了你們辦公室,一個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一個一米六八,一個一米六五,身高一米六八那個貌似還是個女的;他們進了辦公室、撬了抽屜、翻了翻里面的東西之后,啥也沒拿走?!闭f著說著,方岳突然冷笑了幾聲,“呵呵,我聽說網(wǎng)監(jiān)處那個白鐵心不是跟你關(guān)系挺不錯的么? 先前他沒少懟過我?guī)状?,我還真當他是為你跟我出氣呢,怎么,這些事他都沒告訴你?他可是十幾分鐘之前還在局里、跟他們處那個小meimei一起值班呢,我看到過的監(jiān)控錄像他可是也看了呢!呵呵!” “大白鶴最近……比較忙,他還沒來得及跟我說。剛才路上我還看見他了呢,well,跟他那個小蘿莉女友一起,”我心里也是極其不舒服的,但是面對方岳的咄咄逼人,我只能趕忙用謊言來“挽尊”,“他們忙著準備去胡敬魴胡副廳座家里吃飯,順便報告一下目前局里網(wǎng)監(jiān)處的工作進度——哦,當然,還有網(wǎng)監(jiān)處最近跟‘咱們的’風(fēng)紀處協(xié)同工作”的狀況。” 方岳聽到這,立刻轉(zhuǎn)過身,眼睛睜圓了盯著我看了足足七秒鐘——我心想,該不是我的滿嘴胡謅被這家伙識破了;沒想到,七秒鐘后,他鼓著自己的鼻孔,緊閉著眼睛開口就罵:“我cao!故意耍我?……還跟我說什么去KTV跟自己女朋友的一幫朋友喝酒唱歌去!這損色東西可以喲,還真是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啊!cao他媽的!” 我整個人瞬間傻掉了,在感慨他的嫉妒心如此之強的同時,也對他如此就輕易相信我說的話而暗暗好笑,進而我有心故意逗他,繼續(xù)說道:“方大警官,大家都是同事,也都是同齡人,我覺著誰也沒必要把真正要去事情全都一一講給你聽吧?而且,我沒想到你看著這樣斯文的人,也會罵人罵得這么難聽?當然,你啥涵養(yǎng)無所謂,老白的mama很早就去世了,你要是真想干你罵的這樣的事情,我覺著還真有點難呢?!?/br> “哼哼,何秋巖警官,”方岳看了看我,轉(zhuǎn)頭繼續(xù)朝著樓上走去,且背對著我用鼻子硬哼出兩聲笑,“你這人沒啥本事,當刑警也沒多少實在功績,嘴上功夫倒是很厲害?!?/br> “嗯,多謝方兄夸獎??诓藕们∏∈呛文橙说淖畲髢?yōu)點?!蔽夜室鈿馑?。 此刻樓里安靜得,能讓我聽到他恨得磨牙的聲音,但之后,他也不再說些什么了。 一直到我跟著他進到了風(fēng)紀處的辦公室——我還真是挺懷念這地方的——他才很尷尬地、且有些啞著嗓子對我問道:“那個……何警官,你們辦公室飲水機里有熱水么?剛才我……我還真沒注意……” 我沒馬上說話,也沒馬上轉(zhuǎn)頭去看他,而是越過他后把目光放在了風(fēng)紀處辦公室那臺飲水機上——這臺飲水機,遙想將近兩個多月之前剛剛拆封,而且是臺嶄新的輕型不銹鋼拼裝的、可煮開水做冷水又可以制冰塊的飲水機,我真的敢說全市局甚至全F市警察系統(tǒng)里,這樣的飲水機僅此一臺,畢竟花的是仲秋婭之前甩給我的那筆錢;可現(xiàn)在再看看這臺飲水機,我簡直都快不認識了,單是替換水桶以及水桶與水槽之間就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灰,取冰口的塑料把手也不知怎的竟然被弄斷了,更甚者,飲水機后面,還有一只灰色小蜘蛛在辛勤地往返于墻面跟電板之間來回結(jié)網(wǎng)。要知道我之前在風(fēng)紀處當處長——好吧,代理處長——的時候,飲水機是每天都有人負責換桶、負責擦拭干凈的,而此刻,通過我對上面灰塵的觀察,我估計,這水桶至少半個月沒人來換了。 ——這可真有意思。偉大的方岳警官,看樣子你在剛來局里這么短的時間里真是沒少折騰,但是什么大事好像你都干了一通,到最后卻忘了給自己辦公室換上一桶水,還非得等到自己上了火、渴得嗓子發(fā)癢冒煙才想起來這么點事。 “我也不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氣,一身的疲憊讓我懶得去跟他計較,“算了吧,正好我也有點渴了,你等下……”接著,我拿出了電話,直接打給了秦耀:“喂,混球,上樓了么?” “喂,秋巖哥啊,我還沒呢。正和傅穹羽我倆在小魔大哥這兒等著呢,黃毛和小萌要吃他家的煉奶芝士厚片。有啥事嗎?” “那正好,你幫我買兩杯金桔檸檬、少糖,再來一杯蜂蜜柚子茉莉花,都要大杯、要熱的。然后你直接上三樓送到風(fēng)紀處辦公室來?!?/br> “哎,好嘞,送到三樓風(fēng)紀……你等會兒,秋巖哥,你是要給姓方的那家伙帶一杯飲料嗎?”秦耀正念叨著,突然回過味來。 而站在我身邊的方岳也像是突然被雷擊了一樣,一邊朝著自己的辦公桌——也就是先前伍育明大哥的那張辦公桌上走,一邊對我擺擺手說道:“用不著!我不用你請我喝飲料!再說了,我平時也不喝那些亂七八糟的……”但說完,這家伙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看著方岳的這副狹隘德性,我真恨不得把他現(xiàn)在就找一幅畫框給他框起來,放到市局大樓門口展覽去。我把電話拿得離自己遠了一些,對方岳說道:“那我要是偏想讓你喝呢?呵呵,你是怕我毒死你?”接著我又重新把話筒放到嘴邊,故意當著方岳的面兒對秦耀厲聲道:“我讓你送過來你就送,哪他媽跟我那么多廢話?我又不是白喝你的,等飲料好了麻利兒過來,我給你錢!” 方岳張著嘴吧想了想,又對我說道:“哎,我不放糖——” “蜂蜜柚子茉莉花放的是蜂蜜,沒法不做甜的?!蔽野琢朔皆酪谎鄣馈?/br> “我……但是……好吧,我知道了秋巖哥?!鼻匾貞?yīng)了一句,接著我立刻把電話掛掉了。 “那……就謝謝你了?!狈皆老肓讼?,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對我說道。我大致看了一下他的辦公桌,除了電腦顯示器和他剛放在桌上的保溫杯,辦公桌上就擺了一只厚牛皮筆記本、一根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尖根鋼筆,一瓶鴕鳥純黑墨水,還有一小盆老虎刺,以及他剛剛從自己上鎖的抽屜里拿出來的一臺國產(chǎn)平板電腦;座椅上墊了個棉布坐墊,電腦主機機箱上罩了個用來防灰的布罩子,顯示屏前還掛了個防輻射膜,一切的一切被他弄得一塵不染、干干凈凈,整間辦公室里其他的地方跟他的工位一對比,簡直是歷經(jīng)了兵荒馬亂戰(zhàn)火之后的廢墟。他坐了一會兒之后,回頭一看——在他身后那里,我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邢曉佳的工位——桌面上擺了一盒面巾紙抽,他二話不說就從里面抽了兩張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在了自己筆記本的旁邊。 我看了看他,又覺得好笑,又接著搖了搖頭,便大步走到了處長辦公桌那里,看了一眼桌上擺著的應(yīng)該是前不久李小妍剛拍的一張、穿著湖藍色低胸連衣裙在影樓布景前的寫真照片,然后我挪了椅子,便一屁股坐下了。李小妍的辦公桌上還擺著一本時事傳媒和隆達集團聯(lián)合辦的時尚雜志,封面上那個穿著西裝的,竟然還是個挺熟悉的面孔:“哈!那個著名主持人崔浩然居然被時事傳媒挖角到Y(jié)省來了,真是個大手筆!” “你管人家大不大手筆的,你自己還真是會找地方?!狈皆雷谧约旱囊巫由希抗饫渚乜粗?,“我剛還想讓你自己挪把椅子坐到我旁邊來,你卻竟然先做到這兒來了——你難道去別人家做客的時候,也是上來就往人家主座上頭做么?還是說,你這根本就是坐在那兒坐的習(xí)慣了,所以擺不正你自己的位置?總之,何秋巖,你聽好了,這現(xiàn)在不是你的座位了?!?/br> “呵呵,我聽你的口氣,倒像是這兒是你的座位一樣?!蔽夷闷鹆死钚″哪菑堈掌?,又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面巾紙來,擦了擦相框,“怎么著?照片上這位前凸后翹、身材曼妙的性感女郎,姓方名岳嗎?且不論我在這是不是坐習(xí)慣了,我跟小妍姐關(guān)系多好,你知道么?” “關(guān)系再好,那也是處長的位置。我再說一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風(fēng)紀處的處長了……” 我沒順著他的話往那邊提,而是接著擦著相框道:“呵呵,你也用不著跟我義正言辭的擺譜,就你和剛才你身邊這幫小弟的脾氣,得虧你們沒從九月份就來市局,否則當初欺負她、欺負陽仔和老丁的那幫人里頭,我敢說絕對少不了你們!” “你還真是會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憑什么這么說?” “cao,就憑你們的人想在后巷暗算我。別告訴我你忘了這茬了。這要是換做幾個月前的‘風(fēng)紀組三敗犬廢柴’,被你們遇上了,真不知道你們的人會干啥?” 方岳聽了,咬著嘴巴磨著牙道:“那次……那次是個誤會!何代組長倒是真記仇!” “也不是我記仇。我只是想跟你探討探討,局里現(xiàn)在到底是誰擺不正自己的位置。而且,你方大警官不是總說什么,是我何秋巖搶了你的努力機會么?那咱倆大可換位思考一下:就現(xiàn)在她在這,我就在她這位置上坐一會兒,我明告訴你她肯定都不會說什么;但如果是你方岳,不說別的,你就現(xiàn)在過來坐一下,我馬上告訴小妍姐,你猜她會說你什么?” “呵呵呵!看來何代組長這骨子里,是把咱風(fēng)紀處當成自己的基本盤了,你是覺得這間辦公室,還是你的山頭?” “我沒這么覺得,”我連忙說道,“但起碼,我對風(fēng)紀處是有功,我沒讓這個地方被裁撤、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我并不把這里當成什么我的山頭,但我需要最起碼的尊重?!?/br> 方岳笑著坐在椅子上,來回擺弄著自己的那臺平板的屏幕,就仿佛沒聽我在說什么一樣——至少沒把我的話聽全,等我把話說完了,他又先念叨了兩句之后,繼續(xù)找機會挖苦著我:“你對風(fēng)紀處有功……嗯……你說是你,沒讓這個地方被裁撤、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嗯,好大的口氣。上警院的時候,我就覺著你是個只會擺架子的人,沒想到剛才你這一番話真是更加夯實了我對你的這種看法。因為據(jù)我所知,沒讓老風(fēng)紀組被裁撤、并且重新改組風(fēng)紀處,重新招人來,完全是由徐遠局長和沈量才副局長不斷給省廳寫報告、不斷找正副廳長匯報、開申請會,才努力達到的結(jié)果。結(jié)果到你嘴里,怎么全成你的功勞了?” “我沒說這兩件事全是我的功勞,”我壓著心中的業(yè)火道,“你對這兩句話有意見,那好,我本來不想在別人面前賣弄、尤其是在你面前,但是你非要談這個,那我跟你談點實際的:慈靖醫(yī)療對全市國中高中的性誘拐案,是我?guī)似偏@的;市一中校長利用他們把自己學(xué)校的女生威逼利誘變成通過rou體賺錢的工具,是我?guī)俗サ?;坊間謠傳的三大妓院之一的‘喜無岸’,是我?guī)藫v毀查封的——這還是風(fēng)紀組當年只有我和李小妍、莫陽跟丁精武的時候所做成的事情,更別提先前重案一組那個‘桴鼓鳴’連環(huán)殺人案,在我的帶領(lǐng)下也立過關(guān)鍵功勞,在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