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蒐集情報
我只能糊里糊涂的從每個人的交談中知道他們的名字、猜出他們的身份和關(guān)係,這樣的感覺很不踏實(shí),覺得身處在一團(tuán)迷霧之中不知如何邁出腳步。 采英見我低頭沉思,像是不敢打擾我,靜靜的在一旁準(zhǔn)備我的晚膳,我試探的叫了聲「采英?!?/br> 采英乖巧的回了聲「是」 「采英,你從小就跟著我?」 「是的,小姐?!?/br> 采英從一開始就正經(jīng)八百、畢恭畢敬的與我交談,看上去挺怕我的,讓我心里開始臆測起原主過去是什么樣的個性才能把從小隨身侍候的侍女嚇成這樣。 采英太過規(guī)矩我也怪彆扭的,便決定問一問原主過去是個怎樣的人「采英,我問你,我過去脾性怎么樣?待人處事如何?」 采英面色頗為難看,眼神時不時往旁邊飄,與蕓英面面相覷了半天卻不說話,我也不著急,拿起桌上的饅頭慢慢的啃了起來等著她們開口,古代的做菜技術(shù)較不純熟,饅頭口感較粗糙無味,我對食物有著強(qiáng)烈的高標(biāo)準(zhǔn),不免皺了皺眉頭。 采英久久沒話,我一皺眉頭就把采英嚇的噗通跪地,慌張回了句「小姐待奴婢已經(jīng)很好了?!?/br> 方才皺眉不是因?yàn)椴捎ⅲ捎s以為我動怒了,采英雖開口但答非所問,況且采英話中的「已經(jīng)很好了」怎么聽都覺得有貓膩,采英、蕓英反應(yīng)如此緊張怪異,我差不多可以猜到原主的為人,若真如我料,過去原主脾氣不好,想必身為婢女的她們也不敢說實(shí)話,看來只能旁敲側(cè)擊,循循善誘引導(dǎo)她們說實(shí)話了。 為了降低她們的戒慎恐懼,我軟言道「你們別怕,我只是想了解我過去是個怎么樣的人,你們也知道我現(xiàn)在失憶了,如果過去的我不好呢,這次老天庇佑九死一生活了下來正好趁機(jī)改一改;如果我本來就很好,那就照著以前的樣子過日子?!?/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卻見她們還是一臉誠惶誠恐、不知所措,對我的話也是似信非信,我連忙補(bǔ)充道「只要你們說實(shí)話,不管聽到什么都絕不會怪罪你們,放心吧,不說從前,如今我說話絕對算話?!刮乙呀?jīng)很誠懇很走心了,也再三掛保證,但采英卻仍然遲遲不肯開口。 我心里倒由衷佩服起原主,到底人品有多差讓婢女連實(shí)話都不敢講,為難我這個穿越過來的冒牌貨要替原主收拾爛攤子。 寬威并濟(jì)、軟硬兼施仍能沒動搖她們半分,見她們遲遲不肯松口我等急了只好焦急道「你們?nèi)ツ眉埞P來,我立張字據(jù),以此為憑,這樣你們大可放心說了?!?/br> 采英以為我真的惱怒了,慌張應(yīng)答道「奴婢說就是了只是奴婢說了小姐千萬別生氣,小姐想聽哪一方面的?」 難不成各個方面都曾落人口舌?真絕了,我不自覺的抽了抽嘴角無奈道「就挑一個最難聽的?!?/br> 采英讌了口水吱吱唔唔回道「前兩年曾有一句傳言傳遍城里大街小巷「靖王府的郡主蠻橫霸道,沒大家閨秀的樣子,可惜了光生有一副好相貌」 我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zhǔn)備,采英說的卻比我預(yù)計的糟糕許多,這么難聽的話竟傳到街頭巷尾人盡皆知?我差點(diǎn)沒把茶噴出來,艱難的嚥下口中的茶,猛搖頭嘆氣,在心里抱怨道「原主你搞什么!我是造什么孽穿越到你身上,不求錦衣玉食,好歹也穿到一個正常人身上吧?」又暗自痛罵了原主幾句才能一解心中的無奈。 我現(xiàn)如今頂著原主的身份,若不找一天替自己把臭名都洗白了還怎么在這里混下去,未來堪憂啊!想到這里我不禁哼出兩聲森然的冷笑,蕓英和采英就又嚇的跪倒在地忙賠罪「小姐先別生氣,這些話只傳了幾天就被王爺給壓下來了,京城上下沒人敢再提起?!?/br> 沒人敢再提又有什么用,三人成虎、木已成舟,流言蜚語就像傳染病,一旦傳開就很難控制住,我下意識按了按太陽xue舒緩頭痛。 撇頭見采英、蕓英還跪在地上,我擺擺手示意她們別跪了「好了,別動不動就跪,這話又不是從你們口中傳出,我就算生氣也不是對著你們生氣?!共捎ⅰ⑹|英這才敢站起來。 「過去的我真的太不應(yīng)該了,怎么活的這么失敗。」 采英、蕓英聽完我的話又撲通跪了下去,兩張小臉蛋寫滿驚疑不定,像是我說出了什么驚世駭俗言論。 我無奈的看著她們道「怎么又跪了?從現(xiàn)在起誰再跪誰就罰半月月銀?!?/br> 「那再問你們,都說無風(fēng)不起浪,那傳言也不可能憑空捏造吧?」 采英義憤填膺道打抱不平道「小姐愛馬又擅馬術(shù)那可以說是人盡皆知,有一次小姐在市集上看上一匹黑駿馬,好不容易說服馬販子割愛,可是銀兩沒帶夠只好折回府拿足了銀兩,再去買馬時那匹駿馬已經(jīng)被卓府的卓由項公子買走了。」 心愛之物被搶鐵定生氣,況且凡事都有先來后到,我又問「怎么不是那位卓公子被說奪人所好非君子也?」 采英接著說「小姐當(dāng)時氣得臉紅脖子粗,直接殺去卓府向卓公子討個說法,可小姐不擅言詞,吵了老半天也佔(zhàn)不到上風(fēng),小姐盛怒之下出手打了卓公子」 卓由項橫刀奪愛,又仗勢自己讀過點(diǎn)書就耍嘴皮子,不道歉,當(dāng)時狀況也不怪原主衝動失手,可不管有理無理先動手就理虧「那后來呢?」 「小姐打人當(dāng)時,卓公子正好與京城其他府的幾個公子同行,所以不少公子目睹小姐出手打人,卓公子被小姐一姑娘家打了面子過不去,動不動就與小姐作對,那流言以訛傳訛就是從卓公子那里傳開,凡事只要和卓公子扯上邊的小姐就來氣,那陣子還砸壞了府上不少東西?!?/br> 「我打過你們嗎?」原主打人還砸東西,難不成有暴力傾向... 蕓英連忙搖頭道「小姐就是脾氣大了點(diǎn),其實(shí)也不打人的,都怪卓公子太過分履履找碴,小姐也是真惱了氣不過才去打他的。」 采英接者說「其實(shí)小姐脾氣上來時就是摔東西,頂多罵我們幾句,我們以前都怕被遷怒怕被小姐責(zé)罵,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小姐今日溫柔多了。」 看來原主也不是真有暴力傾向,只是不會情緒管理eq低了點(diǎn)、不知道如何待人處事,并不如傳言惡劣。 「那說說你們家小姐...啊不對...我平時喜歡什么,興趣是什么,討厭什么,有沒有什么拿手絕活?」 采英道「小姐平時不太喜歡出府,若出府大多是去騎馬,小姐騎馬尤其不喜歡人跟著,興趣就是吃,討厭別人惹你生氣,擅長就是馬術(shù)」 論到愛吃原主和我倒是一樣「可擅長女紅?琴棋書畫如何?或是能歌善舞、吟詩作對?廚藝怎么樣?」好歹身為大家閨秀我就不相信原主除了馬術(shù)樣樣不通、無半點(diǎn)才能。 采英表現(xiàn)的有些難以啟齒,嘴開了又關(guān),姍姍道「小姐不喜歡女紅,不會吟詩作對,也不會唱曲跳舞,更別說廚藝,小姐連廚房都沒踏進(jìn)去半步,而琴棋書畫也是沒興趣學(xué),從小到大被小姐氣跑的師傅都好幾個了,王爺也拿小姐沒辦法?!?/br> 采英的話說到這里我已經(jīng)汗顏了,貨真價實(shí)的大小姐不學(xué)無術(shù)。 采英緩口氣隨即欽佩道「小姐別氣餒,小姐的馬術(shù)比起男子絲毫不遜色」 原主除了馬術(shù)精湛以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當(dāng)真是虛度光陰十幾年,最頭痛的是原主擅長的馬術(shù)我毫無概念... 越想越頭痛,思來想去忽覺現(xiàn)在預(yù)設(shè)立場未免杞人憂天,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打起精神自嘲道「明白了,我會改過自新、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這暴躁易怒的脾氣絕對改了!」 采英點(diǎn)了點(diǎn)頭附和道「王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回以一個哭笑不得的笑。 我穿越附身到靖王府郡主身上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月,這半個月老纏著采英探聽原主過往的事,不管有用無用、大事小事先問了遍,自己腦袋記不了那么多原主的故事,便偷偷用筆墨條列式記下有空時便拿出來復(fù)習(xí)。 靖王爺一連生了三個兒子,只有原主這么個小女兒,原主打小就被人捧在手掌心上疼,養(yǎng)成驕縱蠻橫的性格也不難理解,原主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紀(jì)那文明知性的時代就不會有那副臭脾氣和百無是處了。 原以為采英、蕓英都是打小服侍我的婢女,也是問了才知道蕓英是前兩年剛進(jìn)府侍奉的新人,靖王爺擔(dān)心原主脾氣不好會闖禍才招了蕓英進(jìn)府服侍,雖說侍奉情分不一樣但我也不偏袒誰,平等對待她們。 我一直奇怪為什么總不見原主的母親,好奇便問了采英,原主的母親當(dāng)年產(chǎn)下原主就虛弱致死,靖王爺和原主哥哥心疼原主沒娘疼,就更加倍的寵溺原主,說起來靖王爺那么多年沒再娶側(cè)室也算是個癡情種。 原主前兩天剛滿十六,原主個性孤僻沒朋友,我初來乍到也沒朋友,靖王爺替我辦的生辰宴來的都是靖王爺官場上的同僚,都是大叔、大伯我一個也不認(rèn)識,因?yàn)槲疫€在閨閣中不能隨便見生人,只能隔著屏風(fēng)與賓客間聊幾句,一個時辰下來已經(jīng)無聊的吃不消了,佯稱頭暈悻悻然的回屋子休息。 十六歲這個年紀(jì)在古代早該嫁了,因?yàn)樵髅暡淮蠛盟詻]公子敢上門提親,皇后要管的事太多,一時間也沒顧得上我這門婚事,而靖王爺因?yàn)樾奶畚遥砸膊患敝盐壹蕹鋈?,這婚事就一直拖著。 他們要我嫁我也不嫁,畢竟我穿越過來一個月不到,生存之道和風(fēng)俗習(xí)慣、規(guī)矩都還不清楚不明白,若這時候嫁人也是糊里糊涂,說不定還會鬧出什么笑話、捅出什么簍子,乾脆不嫁的好,更何況我可不想隨便就嫁給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對象。我雖埋怨原主留了一身爛名聲給我,可反倒慶幸因原主聲名狼藉所以沒人敢上門提親。 這幾十天下來靖王府的家族歷史我也了解大半了,靖王府因?yàn)樵谧娓改谴S開國皇帝打天下立了大功,雖與皇族無血緣關(guān)係但當(dāng)時開國皇帝下令特封祖父為靖王爺,靖王府與爵位皆可世襲,就是這樣唐古爾一族才能享有王爺待遇和封號,也才有現(xiàn)在的靖王爺府。 原主的爹小還小時曾被接進(jìn)宮里與眾皇子一同吃住,可見靖王府在皇族眼里還是有一定的地位,如今靖王府負(fù)責(zé)掌管一些軍事,雖不如前一代風(fēng)光,但至少名聲風(fēng)氣都是好的,在京城中也還算的上是有權(quán)有勢。 多虧了靖王府的祖輩,前人種樹后人乘涼,便宜了我這個穿越過來的冒牌貨,來這里享福。 大小的事都被我問了個遍,自然沒忘了要問最正經(jīng)的事了,因?yàn)槲覛v史不好,一直不敢問,今日心里建設(shè)做足了,叫了采英來說話。 「采英,如今什么朝代,當(dāng)今皇帝是誰?」 「小姐失憶改了性格,竟然連皇帝都敢忘了,是德政皇帝呢?!?/br> 我腦中搜索片刻,確實(shí)不記得德政皇帝是誰,難不成穿越到小朝代了?我遂又問「那先皇是誰???」 「崇德皇帝啊」 崇德...崇德...?崇德是皇太極的第二個年號!想不到我正好穿越到我勉強(qiáng)還熟悉的清朝,心里竊喜了番,遂細(xì)細(xì)琢磨,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我記憶里清朝沒德政皇帝啊,怎么跟我學(xué)到的歷史不一樣,這是要搞事情? 我心一急又問「那多爾袞呢?多爾袞是德政皇帝嗎?」 采英覺得我說這話大不敬,沉了臉色,神經(jīng)兮兮的說「哎,小姐,你別說胡話,多爾袞大將軍怎么會是當(dāng)今皇帝呢?多爾袞大將軍好幾年前就逝世了,小姐這話大逆不道不能亂講的?。 ?/br> 歷史上皇太極死后多爾袞當(dāng)了幾十年的義皇帝,接著應(yīng)該是順治福臨,順治后就是康雍乾盛世,多爾袞都死了,照理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順治繼位,為什么是從來沒聽說過的德政皇帝繼位?我又急問「那順治皇帝呢?康熙皇帝呢?」 采英皆搖頭表示不知道「小姐別胡言亂語了,我都沒聽過順治皇帝和康熙皇帝呢!」 我急如熱鍋上不螞蟻,該死,這歷史對不上啊我脫口而出「福臨順治,玄燁康熙啊!真沒聽過?」 采英若有所思,良久變了神色,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莊妃有孕已五個多月,太醫(yī)說八成是個小皇子,皇上膝下子嗣不多,知道是小皇子高興的不得了,大赦天下,破例未出生就賜名「福臨」前幾日方曉喻天下,小皇子都還沒出生,怎么會是什么順治皇帝,況且太子爺頗得皇帝重用,小姐說這話會被砍頭的?!?/br> 我非得要問個明白,見采英有所忌諱,我只好放低音量繼續(xù)問道「當(dāng)今太子喚什么名諱?」 采英像是有些猶豫,見我眼神直勾勾盯著她看不容她含糊,她才細(xì)聲道「太子爺名諱是永寧,小姐,直呼皇子名諱也是大忌?!?/br> 此情此景我哪管的了什么大忌小忌,因?yàn)橛缹幬艺娴恼娴臎]印象! 本想繼續(xù)問下去,可問出來的歷史根本和我讀過的不一樣,亂成一團(tuán),我探究也是徒然,現(xiàn)如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保不定哪天運(yùn)氣好一覺醒來還能穿回去現(xiàn)代。 采英看我垂頭喪氣,擔(dān)憂問「小姐,我去請府醫(yī)來一趟吧,小姐凈是說胡話?!?/br> 我現(xiàn)在心力交瘁只想好好睡一覺,我勉強(qiáng)撐起笑容「不就是還沒恢復(fù)記憶嗎,我睡一覺就好了」說了一整下午燒腦的話,著實(shí)累得不輕。 「小姐還沒用晚膳呢?!?/br> 「明日早上再補(bǔ)吧。」說罷便讓采英下去休息,她要走時我還特別走心的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友好,萬分真誠的道「采英,過去是我太不懂事,你自幼和我一起長大,想必是盡心盡力的服侍我,以后我會把你當(dāng)姐妹看待,我們就互相照應(yīng)扶持,彼此間就別過多拘束生分了?!?/br> 「小姐這些天的改變,采英都看在眼里,采英替小姐開心,但采英是奴婢萬萬不敢踰矩?!?/br> 「唉,這事我說了算,你跟我那么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對你好點(diǎn)也是應(yīng)該的。」 看采英的樣子有些感動,應(yīng)了句「那采英謝謝小姐了?!?/br> 我朝采英燦爛一笑,遣退她后,自己躺在榻上反覆琢磨著,長吁短嘆了一番。 到底穿越到了一個奇怪的朝代,對這里的歷史一知半解,雖然我貴為郡主可在皇族眼里不過是個小小人物,歷史的走向?qū)ξ襾碚f也許沒那么重要,首先要緊的是和身邊的人打好交道才能左右逢源。 「到底是穿越到一個大小姐身上,不愁吃穿,若是穿越到街邊乞討的或是青樓里的女子我才真的要自怨自艾?!刮揖驮谇ь^萬緒中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