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著就行，我在支隊，等你回來再聯(lián)系。有點事我正好要跟你說一說，跟金家人有關(guān)的?！?/br>
    第102章 入職八組

    釣客與高壓電

    路寒川放下手機, 拿起辦公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路局坐在他對面，批改文件時抬頭瞥了他一眼, “給自己倒, 怎么就不知道給我也倒一杯？沒看我忙著呢嘛, 沒個眼力見兒?！?/br>
    路寒川還真站起來給路局也倒了一杯，再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路局卻沒喝, 放下筆，雙肘支在桌面上, 說：“立群制藥那個案子, 挺麻煩的。案子不復(fù)雜，就是這里邊的人事復(fù)雜啊。”

    “你倒是輕省, 把證據(jù)往我這邊一丟，其他的事就都交給咱們刑警了。你是不知道，最近有好幾個人來找過我, 到現(xiàn)在這事才算過去?！?/br>
    路寒川渾不在意地往椅背上一靠, 說：“立群制藥把廠子放在江寧, 就是來這兒吃政策福利的, 利潤率就那么回事, 能給市里帶來的好處其實很有限。這種廠子, 關(guān)就關(guān)了, 管理層該抓抓，該罰罰?！?/br>
    “要我說, 江寧這邊的招商政策該改一改了, 別什么臭魚爛蝦都往這邊招?！?/br>
    路局沒理他, 低下頭喝茶。但路寒川說的這些話他其實都聽進去了。

    路寒川又道：“二叔，不瞞你說, 我跟羅支手下的人查到了一些事，現(xiàn)在減肥行業(yè)很熱，減肥藥賣得特火，這事您應(yīng)該知道吧？”

    “嗯，知道，減肥藥這種東西，挺復(fù)雜的，弄不好要出人命。立群跟這個還有關(guān)系？”路局問道。

    “對，這種藥利潤率太高了，絕對是暴利，立群制藥梁總也盯上了這一行。他和管理層已經(jīng)拍板，打算新建生產(chǎn)線，上馬減肥藥項目。”

    “西布曲明只是其中的一種，還有更離譜的，里邊會有一些現(xiàn)階段就屬于違禁品的成分，這個不需要我細說，您應(yīng)該懂。所以這種企業(yè)，封了就封了，沒必要心疼。”

    近些年減肥藥很火，已經(jīng)出現(xiàn)服用減肥藥死亡的案例，而且還不是個例，各個分局都有這種案子。所以路局對這種事確實很清楚，

    西布曲明在國外已被禁，國內(nèi)暫時還可以生產(chǎn)。但據(jù)他猜測，國內(nèi)幾年后也會有相關(guān)政策出臺的，因為本市已經(jīng)有好幾起服用西布曲明致死的案例了。

    有的減肥藥比西布曲明還要離譜，這種事不需要路寒川細說，路局一聽就明白。

    路寒川是對的，市里存在這么一個沒有底線的藥品生產(chǎn)商，真是個隱患。封了肯定要承受一些壓力，但長遠來看，也會減少一些潛在的風(fēng)險。

    路局看了看表，說：“我半小時后還有個會，你在這兒待著還是去別的地方？”

    “半小時？那我再待會兒，一會兒出去?！甭泛]說目的，但路局卻看得出來，路寒川是把他這辦公室當(dāng)成休息室了，在這兒等林落呢。

    倆人關(guān)系好這是好事，他也不說破。但想到路寒川的現(xiàn)狀，他倒為自己兒子發(fā)愁起來，“寒川，你有空問問你弟怎么想的？他現(xiàn)在連女朋友都不找了。”

    “這事我真沒法跟別人說，也就你是自家人，跟你說也沒什么。你弟現(xiàn)在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往家弄了不少修道用的東西。連羅盤都有，還有不少我看不明白的書，什么梅花術(shù)數(shù)、大六壬小六壬，還有葬經(jīng)啊，回家閑著就在蒲團上打坐，瞧著神神叨叨的?！?/br>
    “我真看不明白他了？竟瞎折騰?！?/br>
    路寒川笑：“他現(xiàn)在對道家感興趣，可能就是一時的興趣。要是堅持修行下去其實也行，至少能強身健體，修身養(yǎng)性了?！?/br>
    “那些書我也接觸過一些，沒那么容易學(xué)，最好是有人帶。你先不用管他，過陣子再說?！?/br>
    爺倆閑聊了幾句，路寒川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去了隔壁的刑警支隊大院，準備去跟林落碰頭。

    林落回支隊后，先去了羅昭辦公室。

    “先坐一下，還有幾個人馬上到?！绷致溥M去后，羅昭起身，給她拿了一果盤水果，讓她先等一會兒。

    不超過三分鐘，幾個組長和老楊都來了，最后進來的人則是路寒川。

    林落有點意外，但羅昭顯然知道此事，特意給路寒川拖了把椅子，跟在場的人說：“路隊是市局緝私隊隊長，你們應(yīng)該都認識?！?/br>
    “認識?！睅孜唤M長笑了，老楊說認識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林落。

    林落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專心聽著羅昭說話。

    “認識的話，就不用我專門介紹了。是這樣，關(guān)于東明區(qū)那個案子，路隊這邊了解了一些情況，跟金家人，主要是金家老大金立本有關(guān)。讓他給大家介紹一下情況吧，這些情況暫時不一定能起作用，就是想讓大家伙了解一下。”

    眾人看向路寒川，都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誰也沒說話。

    路寒川這才道：“是這樣，前些天，我跟林落一起去接她jiejie的男朋友，他叫鄭書元?！?/br>
    眾人一聽，又看了林落一眼……

    林落咳了一聲，問路寒川：“這事還跟鄭書元有關(guān)系嗎？”

    路寒川快速瞧了她一下，唇角微抿，隱隱露出笑意，看上去雖不明顯，卻逃不過在場這些老刑偵人的眼睛，只是誰也沒有說破。

    路寒川轉(zhuǎn)移了視線，道：“鄭書元那天跟我提起，有人要在他遠房姑姑那邊出高價租河邊的地，還要一次性租十年，當(dāng)時你就考慮過那伙人有可能想偷采河砂，當(dāng)然這只是個猜測，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那時沒聽到別的消息，我也沒太往心里去?！?/br>
    “今天中午，我聽說了東明區(qū)那邊的事，就特意找人打聽了一下，還真有這種事?！?/br>
    “鄭書元說的地方是瑞川市，那邊河流和湖泊挺多的，河砂質(zhì)量好，偷采河砂的事確實不少。”

    “我以前辦走私案時，去過瑞川，在那邊有幾個熟人，找他們幫忙打聽了一下，還真打聽到了金家老大金立本這個人。剩下的事羅支也知道了，請他來說一說吧?！?/br>
    眼看著路寒川說到了重點，眾人面色都嚴肅了幾分。他們都知道，羅昭這一次肯定要對付金家這幾個兄弟了。

    這些人太狂，敢挑動輿論讓不知情的人質(zhì)疑刑警支隊法醫(yī)的公正性，敢圍堵刑警大隊干涉審案，還試圖沖進解剖室，毀掉尸體！

    要是這樣都不辦這伙人，那他們這些刑警也就不用干這個活了。

    羅昭沒推辭，清了清嗓子，說：“路隊跟我說過這事之后，我也聯(lián)系了瑞川那邊的同行，進一步地查了金立本的情況?！?/br>
    “他以前在別人手下干活，說是干活，其實是當(dāng)馬仔，老板姓武，也干采砂這一行。說白了就是打手。”

    羅昭抿了抿唇，這才說到正題：“兩年前，武老板死了，是在河邊釣魚時，被高壓電給電死的。當(dāng)時警方曾懷疑過，有人在這里邊做了手腳，但證據(jù)不夠，這事就成了懸案。”

    “這老板一死，金立本自己就當(dāng)上了老板，接管了武老板手下的人。但武老板家人不服，堅稱是金立本殺的人。”

    “瑞川警方也有這個懷疑，而且這個案子最大的受益人也是金立本，按照誰受益最大誰可疑的原則，警方當(dāng)然也把金立本列為第一嫌疑人。但他們沒有扎實的證據(jù)，沒辦法給金立本定罪?！?/br>
    老楊聽到這里，略一思索，說：“瑞川那邊江河湖泊挺多的，高壓電又經(jīng)常建在河邊，釣魚的時候，如果釣具不小心跟高壓電接觸，的確有觸電的可能。熟人利用這種手段實行謀殺，并偽造成意外死亡現(xiàn)場，它的迷惑性確實挺強，不好破案啊?！?/br>
    一位組長點頭：“是啊，這是兩年前的事了吧？現(xiàn)場早沒了，尸體也應(yīng)該都變成了白骨。要想破這種懸案，大概只能看看卷宗，走訪排查的作用也不大?！?/br>
    羅昭對此也是認可的：“確實難辦，但這也算是一個路子。目前要看瑞川那邊是什么態(tài)度，如果他們愿意跟我們合作辦案，我這邊可以派人過去協(xié)查?！?/br>
    “可以試一試，就算辦不成，去那邊走訪一下也好?！币晃唤M長說。

    “嗯，這事先等著，那邊還要開會研究。”羅昭答道。

    “咱們也不能干等著，老楊，你和三組配合東明區(qū)的人，深入調(diào)查一下金家人在東明區(qū)及其周邊這幾年做過的事，只要符合團伙以及多次作案的條件，就好辦。”

    老楊等人當(dāng)即表態(tài)：“這事兒就交給我們辦?！?/br>
    “需要進行現(xiàn)勘的話，可以讓老丘和李銳先上。小林過年沒休，忙著顱面復(fù)原了。這兩天就讓她補休吧?！?/br>
    羅昭也是這么想的，他轉(zhuǎn)頭跟林落說：“明天你先回家休息，如果沒大事，先給你兩天假，至于接下來還能不能休，要看情況?！?/br>
    林落也明白，一般的現(xiàn)勘和指紋比對，李銳和老丘隨便出一個人就能干好了，所以她休息一兩天是可以的。

    羅昭又看了看表，告訴林落：“尸檢結(jié)果我剛才跟祈法醫(yī)在電話里溝通過，金家老三殺人這件事應(yīng)該是板上釘釘了，不管他們怎么鬧你都不用管，外界有什么聲音你只當(dāng)沒聽到，有事支隊會出面。”

    “另外，市電視臺那邊一直想跟我們合作，做一檔節(jié)目。考慮到現(xiàn)在的輿論局面，我們決定同意他們合作的請求。但具體的選題，我這邊還要想想，等你休假回來，咱們再開個會，大家也幫著參謀參謀?！?/br>
    “咱們要突出的主要是兩點，一個是讓老百姓和不法之徒知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以起到威攝的作用。另一個是宣傳咱們的報警渠道。”

    “當(dāng)然有一個方面要注意，先進的破案手段不能泄露，除非是眾所周知的。至于其他的，可以用春秋筆法來略過。具體怎么處理，電視臺可能跟我們有些分歧，他們畢竟更注重節(jié)目效果。這一點到時候大家再討論吧?！?/br>
    說到這兒，他笑著朝林落揮揮手：“先讓路隊送你回去吧，你們順路。明天你放松一下，暫時不用想案子的事。身體可是本錢，再不讓你休息，我怕你家里人有意見?！?/br>
    老楊等人目送林落和路寒川先后出了辦公室，回頭時，老楊感慨道：“年輕真好啊，一轉(zhuǎn)眼我都老得不能看了。想當(dāng)年我也是一帥小伙，走在馬路上回頭率要多高有多高?！?/br>
    五組組長跟老楊共事時間比較長，還記得老楊年輕時的樣子，他呲笑道：“你可別吹了，你年輕時頂多算是長相正常，還回頭率？我看你回頭看別人還差不多?！?/br>
    幾個人互相揭短，開了一會兒玩笑，便轉(zhuǎn)向了正題，細致地商量起金家兄弟的案子具體怎么辦。

    路寒川的車停在支隊大院里，林落回辦公室拿了東西，直接上了車，也沒刻意避著人。再避著倒顯得假了，就像掩耳盜鈴一樣。

    上車后，她腦袋往椅背上一靠，一動都不想動。

    路寒川看了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累，任誰連著上這么多天班，還總是忙到晚上九點十點，都會累。

    他抬手要去摸林落額頭，林落卻往后一躲，“剛解剖完，就洗了手，還沒洗澡呢，你先別碰我了。”

    路寒川卻像沒聽到一樣，手仍往前伸了伸，他個子高，手臂也長，林落就算躲也躲不過去。

    “額頭冰冰的，等回去了吃點東西，然后早點睡吧。”

    “最近過年吃的有點油膩，天天大魚大rou的，就想吃點清淡的。我外公還沒回來，你回家洗個澡再去我那吧，我先把粥煮上，咱們一起吃?！?/br>
    林落說：“行，聽你的。”

    過了一會兒，她困了，眼睛都快睜不開似的，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路寒川沒打擾她，將車開到家屬院。車停下的時候，林落醒了，路寒川送她上樓，到三樓樓梯口時，路寒川說：“先去洗澡吧，我等你?！?/br>
    林落還不太清醒，答應(yīng)了一聲，就回家了。

    路寒川回家煮粥，粥好了，但林落沒來。人沒來，連信息都沒一個……

    路寒川隔一會兒看看手機，實在等不到林落的消息，他猜測林落可能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他穿上衣服又去林落樓下看了看，屋子里沒開燈，果然是睡了。

    路寒川站在樹下，自嘲地笑了笑，又站了一會兒，才回了房間。

    早上路寒川照舊早起，先去跑步，回來時便去了浴室沖澡，好沖去一身的汗。

    溫水順著花灑淋到身上，沿著他的前胸后背往下淌。嘩嘩的水聲響著，但有人在門外敲門的時候，路寒川還是馬上就聽到了。

    他匆匆沖干凈身上的泡沫，將白色的大圍巾圍在腰上，想看看是誰大早上來了。

    透過貓眼往門外看了一眼，他看到林落就站在門外，她一只手正抬起來，似乎還要敲門。

    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就想跟林落惡作劇一下，也算是懲罰她昨天晚上的失約。

    所以他突然開了門，林落的手正抬著，看到門開了，路寒川只在腰間裹著一個白色浴巾站在門口，她頃刻間呆住了。

    路寒川怕門外有人經(jīng)過，伸手就將林落拖了進來。

    這時林落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被拖著走到客廳，隨手拿起椅背上一件運動服，朝路寒川身上丟去：“穿上點，真是暴露狂?！?/br>
    她臉色發(fā)紅，雖然這么說著，但她還是朝著路寒川的胸腹多看了幾眼。路寒川一下子就看穿她是口是心非。

    他忍著笑，接過運動服，披在身上，沒有為難林落，跟她說：“嚇嚇你，誰讓你昨天晚上失約了，連個信息都不發(fā)，害我等半天。”

    林落踮著腳揉揉路寒川腦袋，聲音明顯放軟了：“對不起嘛，我昨天太困了，洗完澡回屋沾床就睡了，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br>
    路寒川讓她先坐下：“下回再這樣，肯定有懲罰。你等一下吧，我去換下衣服?！?/br>
    說是要去換衣服，但他又故意轉(zhuǎn)回身來，方便林落往他身上瞧過去。

    林落一眼就看穿他的小把戲，氣得在他肚皮上用力地拍了一下：“趕緊去換。”

    路寒川這才回頭，卻聽到林落說；“身材還不錯，挺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