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模樣。

說不出來是可惜還是可敬。

易七二雖然猛，但也不可能把體力好到一口氣把一個大活人直接搬去另一個教學(xué)區(qū)，班上開始傳遞起來接力，班主任也趕了過來，像顧遲和鐘從余這種高個子男生，肯定不會被放過。

輪到他們背的那段路，顧遲只感覺神經(jīng)都繃到了嗓子眼，差點喘不過氣，周圍同學(xué)的聲音也聽不見了，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被嚇的汗水噴泉似的往下滴。

整個身體都是緊著的，但也格外地脆。

感覺稍微用點重力，就能捏碎在手里。

最近怎么總是事與愿違呢？

鐘從余看出來了他的不對勁，一伸手就把人撈到了自己背上：“我來，你去一邊好好休息?！?/br>
顧遲踉蹌了兩步，滿臉疑惑，不知道小余兒為什么突然這樣說。

鐘從余：“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自己的樣子，比倒了的那個還要病態(tài)，你最近到底……”

話還沒說完，就被要吆喝著走了。

趁著班上一群人堵在醫(yī)務(wù)室門口的時候，顧遲拐彎去了這棟樓的廁所，在洗手池迎面沖了一臉?biāo)?，抬頭看了看鏡子里面的自己。

是怪嚇人的。

他又突然猛地想起來，鐘從余之前威脅自己的那段錄音，就是在這里錄，第一次遇見，中間還夾了個隔板。

一晃就要一年過去了，日子卻過得越來越糟，身邊朋友的距離也被或主觀或強行地拉得越來越遠(yuǎn)。

“聽說了沒？就前一陣那個殺人犯被抓了？”

廁所里面突然傳來討論的聲音。

“你說的哪個？之前不是抓過一個嗎？”

“你以為干這種事情的只會有一個??？后面，殺畢業(yè)女大學(xué)生那個！”

世界就是一個三教九流，里面什么人都有。

好人到處都是，可壞人也抓不完。

顧遲混在這幾個人中間，心里豎著耳朵聽，表面上假裝自己路過。

“上次那個殺人犯好歹長了一張殺人臉，光看上去就寫著‘我是壞人’這四個字，這次的長得太周正了，完全不像，嘖，可惜了?！?/br>
“壞人就不能長得好看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哪里像殺人，還是那種方式?！?/br>
有個人插嘴進(jìn)來，壓低聲音：“我倒是想起了一種說法，我哥是幫那些刑警打雜的實習(xí)生，接觸過大大小小的案子也算不上少，小的還沒什么，我聽我哥說，也別是那種大的，就有買替死鬼的做法?；ǜ邇r買條人命送去局子里，反正都到了這種地步了，這地方又不是大城市里面要追求正義功德的人，警察手上證據(jù)不夠，與其每天焦頭爛額地折磨自己，當(dāng)然是覺得越早處理越好，稍微良心點的，就意思意思少判幾年……”

一群人聽得臉色慘白。

還沒聽他把話說完，顧遲就已經(jīng)走了。

那個年代的手機功能還沒有強大到隨時瀏覽網(wǎng)頁查新聞的地步，自然有的人消息到手快，有的人消息到手慢。

一陣心悸從剛才開始就在顧遲胸口出現(xiàn)，壓根停不下來。

這種揪心程度并不比普通的心臟發(fā)病來得輕松，撓癢稍喉的，思想乃至四肢行動都被它一起拉了過去，就像是薛定諤的貓，打開盒子之前，拖得越久，就越要人的命，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刀給前后貫穿了過去?！咀?】

等顧遲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跑回了家。

老遠(yuǎn)就看見那曲曲折折的小巷子里圍了一大圈人，這地方估計近百年來都沒有這么熱鬧過，幾輛閃著紅藍(lán)相間的車不知道是怎么躥進(jìn)來的，還拉起了警戒線。

有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看見他急躁地?fù)荛_人群，又翻了翻手里的資料，像是確定了什么，就來問道：“你是不是就是顧建宇的兒子，叫顧遲？”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方言，我認(rèn)為應(yīng)該是看得懂的，不過還是說明一下，雄起說文明一點就是加油，沖鴨。

【注2】：薛定諤的貓是關(guān)于量子理論的一個理想實驗，正兒八經(jīng)的實驗內(nèi)容其實和這個沒有什么大關(guān)系，有興趣的可以去百度上看看，我也是前一陣在某本書上瞄到過的。

第36章可樂第十六

鐘從余把女同學(xué)送到了醫(yī)務(wù)室后就趕緊出來了，那里面人又多又?jǐn)D，隨處都是看不見的病菌，不想多待半刻，充斥的消毒水味道更是他最厭惡的東西之一。

會讓人感覺冰冰冷冷的，沒有生命的氣息。

在有太陽的地方待久了，就很難再回去適應(yīng)陰暗潮濕。

他原本是打算回教室坐著繼續(xù)看會兒輔導(dǎo)書的，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覺得心里突然空了個洞，涼得慌，原來是左右沒瞧見顧遲，腳底一轉(zhuǎn)想去找，不找還好，結(jié)果半個多小時下來都沒看見人影。

所以等鐘從余一臉凝重地回到教室的時候，基本上算是最后到的了。

班主任先是被這個不要命的小姑娘嚇掉了半條命，心里窩火無處可發(fā)，好不容易碰到槍口撞上來個人，結(jié)果看著是他，就沒法啰嗦多的，只是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雖然在學(xué)習(xí)的過程中要適當(dāng)放松，但也不能松懈，因為你們馬上就要高三了?！?/br>
類似的話天天都在聽。

趙古董早會上要說，班主任要說，科任老師要說，家長要說，甚至連偶爾在半夜被窩里偷著上網(wǎng)時也會被網(wǎng)友無意識地提到。

無視，麻木，揪心，當(dāng)然也有作為學(xué)霸的少部分學(xué)生在心底悄悄期待的。

鐘從余自然是沒有以上任何情緒，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幾道題，壓根沒動筆，只在腦袋里面過了過流程然后對答案，依舊正確，結(jié)果等了到下午放學(xué)，都沒把顧遲等回來。

他總算是頭次嘗到了著急的滋味。

——在哪兒？

——什么時候回來？

——該吃晚飯了。

——我想來找你，可以嗎？

——……

鐘從余不屬于學(xué)習(xí)委員那種白癡級好學(xué)生，違規(guī)帶手機這檔子事早就破過千萬次了，但他沒有手機癮，也沒有抱著短信煲粥的習(xí)慣，就當(dāng)個鐵塊頭放書包里，如此頻繁地聯(lián)系一個人還是第一次，并且不會感到半絲煩躁。

鐘從余回頭去看那近乎只間隔五分鐘一句的話，有點心虛。

他是不是覺得我很吵？還是他很忙，我鬧著他了？

這些矯情地想法涌了上來。

可顧遲那邊一直沒有回信息。

臨近上晚自習(xí)的時候，易七二扔了個面包在鐘從余的桌子上：“父皇，來，這是兒臣孝敬你的晚飯?！?/br>
鐘從余提醒了顧遲吃晚飯，卻把自己忘了。

易七二最近表現(xiàn)挺乖的，老實得不得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前一陣闖了禍——就那次慫恿女同學(xué)告白失敗，當(dāng)天晚上回家后，她突然想起來鐘從余在寒假說的事情。

鐘從余告訴她：“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易七二感覺背后爬上一股涼意，在原地石化然后咔嚓碎成好幾塊，沒有當(dāng)場暴斃已是萬幸，不敢造次，從此再也不敢亂開玩笑了。

在鐘從余眼里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