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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了防腐的桐花油,把此簪泡了一遍又一遍。 眼下,姜嬉正在泡最后一遍。 她封了桐花油壇,靜了手。 陶嬤嬤來把油壇抱下桌去,外頭抱畫就進(jìn)來了。 這簪子今日午后便可算大功告成。 姜嬉有意要請(qǐng)皇叔過府宴飲,順帶把這禮物送上,聊表此來種種感激之情。 她點(diǎn)了抱畫過來,道:“你去隔壁夜園遞個(gè)帖子,請(qǐng)厭夜王今日晚過府用膳吧。” 抱畫點(diǎn)頭,下去準(zhǔn)備名帖。 不一會(huì)兒她便回來了,支支吾吾說厭夜王已然應(yīng)允,只是有一個(gè)要求。 姜嬉問:“什么要求?” 抱畫埋著頭道:“厭夜王說……說他今日不想見到懷、懷敦公子?!?/br> 姜嬉擰起眉頭,心里納悶。 半晌,她讓陶嬤嬤去知會(huì)步懷敦,叫他今日晚膳只在他的廊院里吃便好。 而此時(shí),與郡主府一巷之隔的夜園里。 顧煊皺著眉,筆直坐在上首。 單青山取了一件黑云紋袞金邊的蜀錦玄衣來,顧煊搖了搖頭。 閔英舉起暗云紋勾金線的杭繡玄衣,顧煊搖了搖頭。 紀(jì)良捧來一打玄衣,顧煊搖了搖頭。 單青山道:“主子,您的衣服,都是這色兒?!?/br> 閔英拽了拽他。 單青山感受到袖子一緊,撇過頭看到他的眼神暗示,于是咂吧咂吧嘴,終究是把那句“挑不出適合赴宴的顏色”咽回肚子里。 顧煊起身,目光從單青山和閔英手里的玄衣上掠過,而后長(zhǎng)指翻了翻紀(jì)良手上的一堆,臉色黑得如鍋底一般。 最終他還是挑了閔英手里的那套。 而后冷聲傳來爐鼎,焚上清香,吩咐備浴。 單青山:…… 閔英不敢說話。 紀(jì)良雙目無神。 大約一個(gè)時(shí)辰以后,顧煊沐浴完,披著長(zhǎng)發(fā)出來。 “那我的帖子,去找東寧侯府找李舒景過來?!?/br> 片刻之后,顧煊在庭院中晾著青絲,李舒景在邊上坐著瞪他。 “你說什么?神仙jiejie下帖子邀你吃晚膳?不可能!” 顧煊不跟他廢話,給他扔了帖子。 “自己看?!?/br> 李舒景收了扇子,虔誠(chéng)翻開。 他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漫不經(jīng)心,到后來的怒目圓睜。 顧煊道:“她喜歡什么顏色?” 李舒景輕輕哼了一聲。 顧煊氣定神閑:“我前幾日,好像聽說了東寧侯府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你!”李舒景咬牙,“梨花白!” 顧煊看向一旁佇立的閔英。 閔英會(huì)意,舔舔筆尖,記錄下來。 顧煊聲音平淡:“我今日去赴宴,可要注意些什么?” 李舒景切齒:“沒有什么要注意的。她是個(gè)最好相與的人?!?/br> “嗯?”顧煊顯然不信。 李舒景氣急:“騙你我以后見不到我神仙jiejie!” 顧煊猶疑片刻,問:“她是不是最喜吃辣?” “嗯。” “喝酒?” “偶爾?!?/br> “最喜何人?” “小爺我。” 這個(gè)“小爺我”三個(gè)字一出來,周圍氣溫倏然降低幾分。 李舒景汗毛直立。 “沒有人行了吧!她沒有最喜歡的人!” 顧煊這才滿意。 “那,最不喜什么樣的人?” 李舒景看了他一眼,道:“強(qiáng)橫不講理的,肢體上離她太近的人?!?/br> 顧煊面色平淡,點(diǎn)了點(diǎn)頭。 單青山:主子你是不是忘了,你前兒個(gè)才強(qiáng)行摟了人郡主的腰,在人耳邊咬牙切齒呢? 還是說,這都不算肢體上離得太近了? 第29章 木簪 顧煊又問了李舒景許多問題,都是些細(xì)節(jié)。 諸如姜嬉席間是否講話、用完膳是否要用些水果一類的問話。 這樣瑣碎,李舒景也實(shí)難回答上來,只能渾說了個(gè)大概。 顧煊臨出門前,叫單青山“親自”把李舒景護(hù)送回去。 防止他跑到郡主府搗亂。 他整飭了一番,束起長(zhǎng)發(fā),套以金冠。 而后便瞧著托盤上的兩柄簪子陷入沉思。 金簪是他用慣了的,可姜嬉多偏愛玉質(zhì),因而旁邊放了一柄通體瑩白的玉簪。 兩廂糾結(jié),顧煊終是取了金簪插上。 要到姜嬉那里去用晚膳,勢(shì)必也要準(zhǔn)備些禮物。 顧煊讓閔英去找。 閔英一頭扎進(jìn)庫房里翻找半天,摸出來的多是些金玉一類的東西。 顧煊擰眉看著,總覺俗氣。 他從銅鏡前起身,走到寬榻邊的柜前,打開。 柜子里放著一身黑金鎧甲,上面仍可見擦拭不去的血漬斑駁。 那鎧甲整齊地疊放著,邊上靜靜躺著一柄匕首。 匕首呈現(xiàn)青銅色,看起來年歲頗久,是件罕物。 便就它了吧。 顧煊站在柜前,修長(zhǎng)的手指輕輕撫上它。 他把匕首揣在腰間,而后出了門。 閔英下意識(shí)想隨從左右,被他抬手制止:“我自己去便好?!?/br> 姜嬉早叫人備了一桌子好菜。 放眼望去,菜色紅黃褐色相間。 紅的是川蜀一帶的辣菜,黃色的是江浙閩的甜菜,褐色的便是烤熏鹵這一類的葷菜。 她本是要叫廚下全做了辣口的來。 忽而想起在晉城時(shí),她留了片辣椒碎在那八寶鴨上,眾人俱是面露駭色。 皇叔嘴上雖說喜食辣,可她親眼所見,未必作假。 姜嬉不敢掉以輕心,為表誠(chéng)意,更是從所有的菜系里挑了兩三道出來做上。 雖只有兩三道,可以擺了滿滿一大桌。 姜嬉點(diǎn)過菜色,便自到府門前迎接顧煊。 眼見遠(yuǎn)處一抹修長(zhǎng)的身影,著梨花白長(zhǎng)衫,廣袖流云,長(zhǎng)身修影,怡然而來。 姜嬉被他勾了視線,很快移開,整個(gè)人往前探了探。 她要等的人是皇叔。 不對(duì),那梨花白衣的人,氣度有些眼熟。 姜嬉慌忙把眼神重新放回那人身上。 這一眼,她看見了張豐神俊朗的臉,五官刀鑿斧就般深邃,凌厲的下顎線交匯處,是聳挺的喉結(jié)。肩頸處肌rou線條清晰,再往下延伸…… 姜嬉紅了一張臉,收回目光。 皇叔眉眼之間冷厲如修羅,尤其那雙眼睛,委實(shí)如淵深邃,漆瞳星目,看向人時(shí),仿佛一柄仙劍劈開迷霧,叫人無處遁形。 他身著玄衣時(shí),玄衣尚能掩去他三分酷戾。 而今這身梨花白一襯,反而能顯出他十分的橫霸乖戾。 乍一眼看去,頗有些格格不入,和轉(zhuǎn)瞬間,又覺得這種沖突碰撞在他身上顯出了一種萬分巧妙的契合。 顧煊遠(yuǎn)遠(yuǎn)看見姜嬉一身梨花白裙立在階下,當(dāng)即勾起唇角。 想來,他今日突出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