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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的爹娘呢?!?/br>縱然君雁雪踩著他的手指,縱然鉆心地痛叫人幾乎昏厥。他還是愣了許久。然后,他方才不可置信地抬眼,長睫微顫。“君雁雪,你……”謝紫眉峰如刀刻,咬牙看他,眼中恨意被迫成一片寒光。君雁雪抬手,給了他一巴掌。“謝卿,你這么好看一雙眼,朕不介意剜了的?!本阊┱f的語氣輕柔,心中難言的暢快。謝紫死死攥住掌心,咬出唇下一片殷紅。他垂眸,忽然跪在君雁雪腳邊,他說:“求陛下,放過我爹娘?!?/br>君雁雪冷笑著走上金鑾殿上龍椅,端坐著,俯視著謝紫狼狽地跪在那。“求陛下,放過罪臣爹娘!”謝紫又重復(fù)了一遍,猛地磕在地上,一片不甘不愿地恭順。君雁雪懶散抬眼:“謝卿怎么這么識相了?”謝紫狠狠閉目,他知道,自己只能忍。他仍舊跪著:“罪臣之過,罪臣一人承擔(dān)。只求陛下隆恩,寬恕罪臣爹娘!”又是一叩。折盡風(fēng)華。君雁雪挑起細(xì)眉,眼中的快意與刻毒幾乎要流出眼眶:“謝卿何必如此呢?謝將軍,朕自然會放過,畢竟,也不剩幾口氣了?!?/br>謝紫猛地一顫,謝書的傷寒之癥在牢獄之中愈發(fā)嚴(yán)重。可是,斷不至于嚴(yán)重若此。“謝卿難道不知?謝將軍可是一滴不剩喝完了朕御賜的‘絡(luò)梅花’啊?!本阊┯朴迫坏?。謝紫忽覺口中一片腥甜。絡(luò)梅花。滿城梅花落。聽著甚是風(fēng)雅的名字,卻是劇毒。不會叫人立即斃命,卻能讓人被折磨上三個月后斃命。忽覺滿目寒涼血色。“對了,朕聽說謝卿之母生得十分秀美啊?!本阊┖龆稣Z道,笑得意味深長。謝紫整個人僵在了那,若初時,他還覺得痛,那么此時,便連一個字也再沒力氣說出來。禽獸。衣冠禽獸。謝紫牙咬得死死,攥得指節(jié)青白。謝紫跪行過去,突然扯住君雁雪衣角,面色蒼白如雪,只余一雙閃爍著凄厲寒光的眸:“陛下,罪臣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只要陛下寬恕罪臣爹娘。”君雁雪不動聲色抽開衣角,看著謝紫輕巧道:“朕也不是心狠的人。只要謝卿做一件事,朕不但可以讓謝夫人安然無恙,還可以賜給你爹解藥?!?/br>謝紫的眸子閃爍著亮色,尚還存著幾分希冀。“只要謝卿,親手處決了那犯上作亂的長樂王?!?/br>君雁雪一字一句,說得分明。心滿意足,看見謝紫眸中氤氳開的深重顏色。名為絕望。第三日夜。君歸閑的牢房被人打開。走進(jìn)來的是一身嶄新紫衣,面容幽冷的謝紫。君歸閑淡然一笑:“小紫,原來是你來送我上路。”謝紫忍了很久,才沒有將手中毒酒掀翻。他眸中一灘死水,平靜地幾乎像個已死之人,然后,他才緩緩垂眸。“師兄,對不起。”“我知道是他逼你。”君歸閑端起酒盞,笑意清淡,眉宇間多年疲倦好似被一掃而空,透著快要解脫的暢快。他說。小紫,我從不后悔明月山上那些年。他說。小紫,這不是你的錯。他說。我只后悔,喜歡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連累了你。謝紫卻幾乎哽咽,他看出來了。即使別人沒看出來,但是當(dāng)時君歸閑之所以笑。卻是笑得自己心字成灰,韶華盡老,與那,再也挽不回的碧海青天。作者有話要說:☆、終歸閑君歸閑是當(dāng)真不怨謝紫的。他看著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小師弟,笑道:“小紫,無論今后如何,你只要記得,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br>言罷,他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廣袖流轉(zhuǎn),一眸平和,流華盡葬。謝紫心下如撕裂開一般,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師兄被自己端來的毒酒害死。那種痛,深入骨髓,好似血管中堆滿冰雪,刀尖劃過心臟。叫那七竅玲瓏的心肝流盡了血。只留下滿心霜寒。痛的連言語都不能。“小紫,這一切與你無關(guān),是我自己,從一開始便看錯了人,也,看錯了我自己?!?/br>君歸閑淡笑著松開手,酒盞落地,精美的白瓷碎裂成七瓣。破碎如容華與流年。從一開始,他便錯了罷。不僅僅是不該執(zhí)迷于復(fù)仇,不該羞辱折磨他,也許他根本,就不應(yīng)該喜歡他。否則,此刻,他就會還是,那個明月山上,烹茶煮雪看青梅的君歸閑。有一個慈愛的師傅,有一個貼心的師弟。有一段,不再權(quán)傾朝野,卻恬淡溫和的歲月。可惜,一子錯,滿盤皆錯。“這毒酒的味道,是流華醉啊?!本龤w閑笑著望向謝紫,似有些懷念。當(dāng)年賜給君逸云的,恰也是藏在流華醉里的斷腸。謝紫忽然道:“你分明知道……”分明知道斷腸之毒能讓人活活痛死。中了斷腸的人,會活著領(lǐng)教斷腸之痛后,再被這痛給折磨致死。是讓死不瞑目的毒。為何,不選個輕易的死法?君歸閑自然是聽懂了的,他笑得溫和:“君雁雪想要的就是我死得痛苦。如若達(dá)不成目的,絕也不會放過你?!?/br>謝紫卻覺得寒透了骨骼。“夠了!”謝紫狀似瘋狂地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那樣痛快,笑得那樣張狂,卻抵不住滿眼淚。他那雙從來風(fēng)月縈牽的眸里只一片幽深寒涼。那樣冷酷的目光,卻是滾落下熱淚。他說:“師兄,我斷不會讓你死得那樣痛苦,如若你注定要死,不如我……”說到后頭,謝紫一頓。稍頓半晌,方才慘然一笑,抬眼道:“親手……送你上路?!?/br>言罷,謝紫緩緩伸出右手,死死扼住了君歸閑的脖頸。謝紫的指節(jié)青白,可見其當(dāng)真是用盡了全力。他的眼睜得很大,眼中一片瘋狂,卻是淚染衣襟。君歸閑眼中仍舊一片淡和,他看著謝紫。說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話。“小紫,記住……長樂王君歸閑結(jié)黨營私……犯上…作亂,死有余辜。這一切,不是你的錯?!?/br>他身體漸漸涼卻。君歸閑,也終究應(yīng)了他的名字。歸于閑暇,歸于閑野,歸于,天地。自此再不問高坐金鑾殿上的人是誰,再不看紅塵貪嗔癡恨。他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