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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那就像是大戶人家掌家的大丫鬟和老爺?shù)囊烫?,就這點區(qū)別。說出來,大鄭朝是我們家的,可那就是個用黃金打造的大鎖,直挺挺的壓在你腦光頂上,壓的你永世不得翻身,可你連個金子的邊角碎料都啃不下來。苦?。。?!可今天就大不一樣了。我頂著親王的冠冕走一步,他們退一步,然后互相看了看,垂下頭,很自覺的后退,在人群中讓出一條空隙,我再往前走一步,那些人整了整自己的蟒袍玉帶,全部端正的跪下去,頭壓的很低,我只能看到他們暴露在烏紗和蟒袍中的脖子。他們的脖子伸的很直,好像被吊起來的許多鴨。從禁衛(wèi)軍護(hù)衛(wèi)的空地走到微音殿里面,只有不到五十八步的距離,我卻覺得自己好像走了半輩子。我不是我爹,至尊至上,天生就應(yīng)該坐在帝位上君臨天下,我也沒有文湛的本事,不怒而威,在大正門外只身呵退朝臣,使那些平時目下無塵,驕矜無比,心懷叵測的大臣們俯首稱臣。我面前的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我能耐,可是今天他們卻死寂一般在我面前跪下,壓低了脖子,好像吊燒鴨,因為他們大約知道,我是最后一個。我爹重病,太子吐血重傷,嘉王被羈。只有我活蹦亂跳的游離在危險之外。可以有資格問鼎大寶的人只有我。他們別無選擇。進(jìn)入微音殿的氣氛更加甜美。那些重臣們,安靜到極致,似乎大氣也不出,他們恭敬的行了禮,恭請圣安,然后就那么安靜的跪著,等著我抬手讓他們起來,他們才能從冰涼的地面上爬起來,站直腰身。我在微音殿正殿坐好,取過紙筆,寫了幾個字,“我嗓子不好,不能說話,你們說,我聽。”他們開始小心的商量什么,從北部邊境軍務(wù),到南越暴雨,從浙閩的海上絲綢、茶葉和瓷器的貿(mào)易到蜀地的為丈夫殉死的貞潔烈婦,沒有人再提起崔碧城的侵占國帑和大逆不道,他們說話的時候都在小心翼翼的看我的臉色,害怕我一個不高興就能把他拍下十八層地獄,即使我當(dāng)時聽的心不在焉,我已經(jīng)神游天外,腦中暗自品嘗后巷街邊的素椒過油面。周圍這種如冰一般冷,如蜜一樣甜的氣氛簡直讓人癡迷。我想,我終于有點兒了解文湛的想法兒了。權(quán)力真是這個塵世最酣暢淋漓的春藥。這種順者昌,逆著亡的自在感覺,是蕓蕓眾生永遠(yuǎn)無法企及的美妙滋味,也許,它的確值得皇族子弟不顧一切禮法親情,甚至是身家性命,喪心病狂般的追求。第173章番外——生魂鸞宣當(dāng)我伸出枯瘦的手指去撫摸懷中孩子的臉頰,他笑了,眼角邊的淚痣秀艷紅潤,像珊瑚凝結(jié)的眼淚。他今年二十三歲,從今天開始,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名字從親王承怡改成了庶民趙毓,可我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到悲傷。他的眼睛圓圓的,卻經(jīng)常瞇起來,毛茸茸的,像一只貪睡貪吃的懶貓。也許庶民趙毓比親王承怡更適合他,那才是他最想要的人生,那是他的親生父親留給他的全部。他今年二十三歲,我記得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每一天,因為我愛他;他的父親趙汝南已經(jīng)死去二十三年了,我同樣記得他從死亡到現(xiàn)在的每一天,因為我愛他,比這個世上任何人都愛他,可是,他卻被我親手送上了黃泉。在他死后,我曾經(jīng)聆聽過佛法,可是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大乘佛法無法安撫我,那些艱苦修行以期待來世的教義讓我感覺今生的漫長和絕望,所以我放棄了。宗教的安寧平和與寬恕還不適合我,因為,那個時候裴東岳還活著。裴東岳……父皇留給我的輔政大臣,曾經(jīng)的內(nèi)閣首輔大學(xué)士,千年以來,繼鶴玉王朝權(quán)相張翊之后,大鄭王朝第二個開府丞相。擁有開府權(quán),就可以總理國政,就可以完全架空我,就可以擅竊神器!二十年間,我只是他手中的傀儡。我恨他,因為我曾經(jīng)愛過他,他就像是我的父親,可惜,最后我終于知道,他畢竟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不會在絞殺我的權(quán)力之后,還給我扣上一個骯臟的帽子——太監(jiān)的兒子。他污蔑我的母親和一個太監(jiān)通jian生下了我,他想把所有的姬姓皇族趕盡殺絕,他想取而代之,成為九州萬邦的主人。像狼一樣兇狠,鬣狗一樣無恥的文人。在他最接近帝座的時候,他失敗了。我想,這就是命。裴東岳死去之后,我倒是會常常想起來他。他是一個幸運的人,死的那樣及時,這可以使他的名字已經(jīng)以一種很華麗的形式寫入國史,他甚至可以和鳳化盛世一并永垂不朽。我已經(jīng)忘了他曾經(jīng)為我講述,我也忘記了他的窮兇極惡的逼著我殺了趙汝南,我似乎已經(jīng)把他忘記的一干二凈,可惜,我卻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的臉。一張和我的太子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真可怕。每當(dāng)我看到太子文湛,我的心就好像揉進(jìn)了一抔碎冰。我永遠(yuǎn)不可能像愛其他兒子那樣去愛文湛,即使他那樣優(yōu)秀。有了他這樣的太子,我在九泉之下都可以笑對祖宗,可是,我卻永遠(yuǎn)不會像一個真正父親那樣去疼愛他。裴東岳死后,我感覺到很空虛。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我留了下來。必須找一些什么來做。開始聆聽老子的,我讀了一遍又一遍,讀到吐了一碗飯,于是我覺得找?guī)讉€道士來煉丹也許是不錯的選擇。我最喜歡打坐。那樣的靜謐的時候,我可以放下人世一切雜物,專心致志的去想念趙汝南那個傻小子。他死的時候也許恨我,不過如果我沒有那種雷厲風(fēng)行的狠絕,他也不會愛我。他就被捆綁在大正宮前面的刑場上,熬過酷刑,全身上下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傷痕,唯一完美的只有他的臉。裴東岳逼迫他供任我的來歷不正,逼迫他捏造我的生父是一個太監(jiān)這樣令人不齒的謊言,他拒絕了。他把自己,還有他新婚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送上了死路。他那樣維護(hù)我,我卻一直袖手旁觀。甚至凌遲他的旨意也是我親手書寫的。他可以去死,我不可以。因為我是大鄭的皇帝。即將死去的他,依然有一種奪人心魄的美。凌遲很殘酷。劊子手用手中的利刃剖開了他的肚腹,切斷了他的性器,最后甚至砸碎了他的筋骨,卻一直保留著他的性命。他的妻子被近衛(wèi)軍亂棍打死,他剛出世僅僅一天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