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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番外之三 暗戀 step 5

    “我想要安靜?!绷枘聪蚶狭骸?/br>
“哦!小蛐蛐,報告拿到了吧?我送你出去,凌教授要看資料了!”

老梁的手還沒搭上曲昀的肩膀,凌默就低著頭加了一句:“他比你安靜?!?/br>
“對?。∥乙稽c(diǎn)都沒打擾到師兄,而且說好了中午留在這里吃飯!”

老梁算是明白了,被嫌棄的只有他,于是他不爽地哼了一聲,離開了。

曲昀有點(diǎn)得意地坐在沙發(fā)上,他剛才在書架上拿到了一本影集,翻了翻,里面的照片是K國的沙漠、天空、城市,然后說了一句:“這是誰拍的啊,挺有味道的?!?/br>
“是我拍的。”凌默回答。

“啊,你拍的?你怎么什么都會?”曲昀剛說完,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趕緊安靜了下來。

凌默繼續(xù)看著資料,但是那本影集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曲昀看見了一個士兵的背影。

照片里的士兵,微微側(cè)著臉,只有一個輪廓,抬頭看著夕陽,讓人忍不住猜測此刻他的表情,是平和的,又或者是感嘆著這一天終于平安地度過,又或者是閉著眼睛在感受什么?

但是這個輪廓越看越眼熟,特別是側(cè)臉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鼻尖,曲昀下意識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凌默抬起頭來,看著他。

曲昀正把自己的臉側(cè)到各種角度,想象著自己逆光下的剪影會是怎樣,凌默輕輕放下手中的筆,唇角不自覺陷了下去。

快到十一點(diǎn)的時候,凌默起身進(jìn)去了廚房,坐在沙發(fā)上都快要睡著了的曲昀忽然就醒了,也跟著進(jìn)了廚房。

“師兄!要不要我打下手!”

“你不是身上還有傷嗎?去睡會兒吧。我臥室沒鎖。”

凌默將兩邊袖口卷了起來,曲昀卻愣在了那里,他的安靜成功吸引了凌默的注意。

“怎么了?忽然不說話了?!?/br>
“不是……你的意思是給你的臥室讓我睡覺嗎?”

“嗯?!绷枘瑥谋淅锶〕隽饲鄄?。

“老梁有沒有去你臥室睡過覺?”

“沒有?!?/br>
“那……那和你一起工作的人有沒有……”

“沒有?!?/br>
“我好特別?!鼻老沧套痰卣f。

“你本來就是特別的?!?/br>
凌默的回答讓曲昀更加高興起來,湊上前來問:“哪里特別?”

“特別蠢?!?/br>
“……”曲昀小失落地退出了廚房,遠(yuǎn)遠(yuǎn)地來了一句,“那我真的去你臥室參觀啦!”

“你去吧。”

曲昀小心地擰開了他臥室的門,先將腦袋探了進(jìn)去,然后才開了燈。

“我滴媽?!?/br>
“怎么了?”

哪怕是來自曲昀的最小的聲音,凌默都聽得很清楚。

“你的房間真干凈!”曲昀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凌默低下頭來,淺淺地一笑。

曲昀推開了凌默的衣柜,看了一眼,就沒興致地關(guān)上了。

“師兄——你的衣著太單調(diào)了!他們都說你才二十八歲,為什么總是穿得就像五十八歲?”

凌默側(cè)了側(cè)臉,正將早上曲昀來之前腌好的牛rou端出來:“二十八歲應(yīng)該怎么穿?”

曲昀從凌默的臥室里出來,回到了廚房:“穿的運(yùn)動一點(diǎn),有朝氣一點(diǎn)。比如……衛(wèi)衣,或者……師兄,你穿線衫肯定也好看?!?/br>
凌默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輕輕笑了一下。

“一般在實(shí)驗(yàn)室里沒人會在意我們穿了什么。如果是講學(xué)或者學(xué)術(shù)交流,也是西裝襯衫。穿休閑衣或者線衫,那只有穿給你看了。”

曲昀樂顛顛地回答:“好?。∥铱窗。∧銊偛攀遣皇切α??”

“我沒有。”

“誒,你笑了啊。笑起來真好看?!?/br>
沒多久,飯菜就上桌了,西芹炒牛rou、豆豉洋蔥炒家鄉(xiāng)豆腐外加一個香煎銀鱈魚。

等到開始吃飯了,曲昀就不說話了,就看見他的嘴巴嚼啊嚼。

他想夾豆腐,正好牽到了肩膀的傷,輕輕哼了一聲,凌默替他夾了一塊。

“你說,你的任務(wù)報告是我寫的,你吃的喝的是我做的,”凌默的手指伸過去,把曲昀嘴角的飯粒拿了下來,“就連臉上的飯粒也是我給你拿下來,是不是連你也是我的?”

曲昀笑了,一雙眼睛彎了起來:“你要的話,拿去拿去!我特別好養(yǎng)!”

凌默側(cè)過臉去,曲昀的視線也追了過去。

“師兄,你是不是又笑了呢?”

“我沒有?!?/br>
就這樣,曲昀三天兩頭來凌默這里改善生活,很快就傷愈了。

與此同時,愛卡病毒在曲昀的營地里也開始了蔓延,醫(yī)療隊迅速響應(yīng),開始對營地進(jìn)行了隔離觀察。

就連凌默也穿上了防護(hù)服,帶著幾個研究生過來視察。

這時候曲昀正幫忙抬著自己一個隊友從房間里出來,對方已經(jīng)開始高熱,意識模糊,在擔(dān)架上就不斷顫抖著。

醫(yī)務(wù)人員緊張地正要為他靜脈注射,但是他卻像是陷入噩夢不斷揮舞著手臂。

普通醫(yī)務(wù)人員根本沒辦法制服他,曲昀立刻上前幫忙,將他的雙臂死死地扣押了下來。

為他注射的醫(yī)務(wù)人員年紀(jì)尚輕,從沒見過病患如此用力地掙扎,就連青經(jīng)都鼓了起來,而且對方就像隨時會掙脫曲昀的桎梏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一般,他下意識向后退了半步。

“你快點(diǎn)??!趁現(xiàn)在!”曲昀大聲提醒。

醫(yī)務(wù)人員終于回了神,但是一緊張,卻把針頭扎進(jìn)了曲昀的手指。

“唔!”曲昀的眉頭蹙起。

正在研究感染源的凌默側(cè)過頭來,那一刻,空氣順凝,他全然不顧正在聽他說話的研究生們,擠開了所有人,幾乎是沖到了曲昀的面前。

心臟在瘋狂的跳動著,呼吸冰結(jié)在喉間不得喘息。

他一把拽過曲昀的手,被刺中的地方隱隱滲出血絲來,就像是從凌默的心頭被狠狠地戳透了,在這之前,他從沒有驚恐過。

但現(xiàn)在,他扣住曲昀手腕的力度已經(jīng)讓這個年輕人吃痛地掙扎。

凌默拽著曲昀,來到了洗手池邊,將他的手指放在流水下沖洗,緊接著是一整瓶消毒液往他的手上倒,一邊倒著,凌默的手指顫抖得厲害。

隔離面罩讓他覺得很熱,他想要看的更清楚,于是一把將面罩拽了下來。

看見這一幕的工作人員趕了過來。

“凌教授!您不能摘掉面罩!”

“滾!”凌默冷冷地回答。

他從來是理性的,就算對任何人都不曾和顏悅色,但也從來不會顯露自己的情緒。

對方被驚嚇到了,趕緊退離。

凌默還在不斷地沖洗著曲昀的手指。

明明這家伙手上有繭,怎么會把繭都刺穿了呢!

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就像是什么最重要的東西又要失去了!

凌默忽然一把抱住了曲昀,將他抱得緊緊的。

他錯了,他不該執(zhí)著地待在這里,宋先生叫他回去他就應(yīng)該回去,帶著這個傻瓜,遠(yuǎn)離這里!

懷里的人抬起了手,將凌默抱住,輕輕拍著他的后背說:“我不會有事的!你聽我說,剛才的針頭還沒碰到病患就扎到我了!我真的不會有事的!”

“你不懂……你不懂?!?/br>
你不懂,今天你和我說你沒事,也許明天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凌默的臉貼在曲昀的臉頰上,他抬起手來,用力地將曲昀的后腦摁向自己。

“我懂。我保證我不會被感染,真的……就算,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感染?!鼻赖穆曇袈犉饋砗芸隙ā?/br>
但是凌默卻親自將他送進(jìn)了隔離間。

就算他沒有被刺中,他也不要他再接觸外面的環(huán)境了。

他寧愿以隔離觀察的名義,讓曲昀待在安全的地方。

知道凌默擔(dān)心自己的曲昀很聽話,沒有過多的解釋和抗議,就這樣進(jìn)去了。

隔離間里很無聊,定時會有人來給曲昀量體溫,測試體征。每一次量體溫,凌默都會親自來。

“你還是不要來這里看我啦!萬一被感染了怎么辦?”曲昀坐在小床上,仰著臉看著凌默的眼睛。

“你不是說你不會被感染么?”

“可是還有其他被隔離的人可能感染了呀!”

“我只給你量體溫?!?/br>
曲昀的眼睛睜圓了,凌默很喜歡他此刻的眼神,在曲昀那個活躍生動的小世界里,終于充滿了他。

三天過去了,曲昀的體溫仍舊在正常范圍,他確實(shí)不可能被感染了。

“我可以出去了嗎?”

“不可以。保險起見,再觀察兩天。”

再有兩天……治療愛卡病毒的藥物就會被昀送過來了。

“可是,別人都是三天就離開了啊?!?/br>
“也許病毒正潛伏呢?”

凌默很清楚,自己特地打招呼要多留曲昀在這里兩天,就是不想他去外面的世界。

那里兵荒馬亂,每個人都籠罩在對病毒的恐懼和不安之中。

凌默從來不恐懼病毒,但如果曲昀在外面,他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恐懼。

他脫下了塑膠手套,在曲昀的腦袋上揉了揉。

這些天,曲昀的小發(fā)茬都長長了,很柔軟,凌默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他的發(fā)梢。

“乖一點(diǎn)。再兩天就讓你出去?!?/br>
“好吧?!鼻缆冻鍪涞谋砬?,隨即又笑著仰起頭來,“你對我真好?!?/br>
凌默用手捏了一下曲昀的鼻尖,然后離開了。

兩天之后,由巨力集團(tuán)旗下制藥公司生產(chǎn)的愛卡病毒疫苗及抗病毒藥物抵達(dá)K國,這個被死亡和混亂覆蓋的國家終于出現(xiàn)了希望。

曲昀在離開隔離間之前,就有專門的醫(yī)護(hù)人員來為他注射疫苗。

“大家都注射疫苗了嗎?”曲昀好奇地問。

“你是第一批?!?/br>
曲昀有些驚訝,一回頭,就看見凌默站在外面等待著自己。

他笑著走到凌默的面前,很精神的樣子:“師兄,你再這樣使用特權(quán),我會不好意思的!”

“你臉皮那么厚,怎么可能會不好意思?!?/br>
凌默陪著曲昀走了出來,日光有些晃眼,但是曲昀還是遮著眼睛仰起頭來望著天空。

他的搭檔陳大勇已經(jīng)開著車來接他回去報到了。

“嘿,恭喜你和你的團(tuán)隊研究出了愛卡病毒的疫苗。你征服它了?!鼻酪粭l腿邁上車,卻停了下來,朝著凌默說。

“還會有其他的病毒?!?/br>
“但是你救了很多人,還有我?!鼻勒A苏Q劬?,坐了進(jìn)去,朝凌默揮了揮手。

凌默站在那里,看著曲昀的那輛在路的盡頭轉(zhuǎn)過彎去。

“我沒想過救很多人。我只想……一定不能失去你?!?/br>
一周之后,凌默正在為準(zhǔn)備離開K國收拾行李,老梁在一旁幫他。

凌默接到了曲昀的電話:“師兄要回國了?一路順風(fēng)!啊,不對,你是坐飛機(jī)!一路平安!”

凌默夾著手機(jī)側(cè)過臉,敢想要說什么,就聽見曲昀那邊有喧鬧的雜音。

“我有任務(wù)!剛才和隊長請示才讓給你打個電話!凌師兄后會有期!”

凌默的手指顫了一下,剛開口想要說什么。曲昀那邊的通信就結(jié)束了。

“曲昀什么時候回國?”凌默問。

“???下周吧?”

“今天不是他最后一天輪值嗎?”

“嗯,但是之后還會有一些手續(xù)吧?!?/br>
“那就讓宋先生的飛機(jī)下周再來?!?/br>
“喲,你還挺疼愛你的小師弟啊。怎么沒見你對我這個師父多一點(diǎn)尊重啊,成天就知道呼來喝去?!?/br>
“因?yàn)槟闶强课翌I(lǐng)工資?!?/br>
凌默的回答讓老梁啞口無言。

一個多小時之后,凌默的手機(jī)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看著那一串?dāng)?shù)字,眉頭蹙了起來,幾秒之后,他選擇了接聽。

“凌教授,愛卡病毒都沒有難倒你,這一次你又贏了?!?/br>
手機(jī)那端的聲音帶著笑意,以及一次嘲諷。

“懷斯特,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一旁的老梁聽見這個名字,立刻露出嚴(yán)肅的表情,直起了背脊。

“不,我打電話來是為了告訴你——人一旦得到什么,就必然會失去什么?!?/br>
凌默還沒張口,對方的電話就掛斷了,沒有給他任何追蹤的時間。

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爆炸的轟響,凌默側(cè)過頭去看向窗外,幾百米外有煙塵涌向天空。

“是懷斯特嗎?他炸了什么?”

凌默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原本平靜的眼睛在意識到什么的那一刻驟然緊張,仿佛被勒住了喉嚨,無法呼吸,手機(jī)從指間掉落下來,隨著那一聲“啪”響,凌默沖了出去。

“凌默!怎么了!”老梁追了上去。

凌默卻發(fā)瘋一般地奔跑,他沖上了一輛車,迅速啟動,開了出去。

老梁追了上來,卻沒跟上。

“凌默!凌默你要去哪兒!”

凌默開著車飛奔而去,根本沒有給其他人應(yīng)對的時間,老梁趕緊打電話叫人務(wù)必跟上他。

凌默開著車,沖上了擁擠的街道,不斷摁著喇叭,他這一生的耐心仿佛在此刻的全部都用盡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

距離爆炸的地方越來越近,但是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凌默一把推開車門,沖了下去。

他擠開人群,不斷奔跑,耳邊泛著熱度的風(fēng)就像刀片,空氣中燃燒的味道和有些嗆人的顆粒磨礪著他的肺,連呼吸都是一陣一陣的劇痛。

當(dāng)他終于沖出來,看見的是一整片倒塌的廢墟,士兵們正在維持秩序,受傷的人正被送上擔(dān)架,失去親人的人正在哭嚎。

凌默站不住后退了半步,緊接著沖了過去,“曲昀——曲昀——”

幾個士兵上來將他擋?。骸跋壬?!先生您不能再上前了!”

“曲昀呢!曲昀是不是在里面!”凌默拽過其中一個的衣領(lǐng)問。

“他是凌教授!是研究愛卡病毒的人!有什么事我來跟他說!”曲昀的隊長跑了過來,“凌教授你不能再過去了!會有危險!”

“他人呢?他是不是在里面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

“我們都在找他和大勇!我們都在找他們!”

“所以他確實(shí)在里面對不對?”

凌默的手顫動得更加厲害。

而老梁終于帶人趕了過來,將凌默攔住。

“凌默!把這里交給盧隊長!別耽誤他的時間!”

老梁把凌默帶到了路邊,凌默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盯著那片廢墟,然后再度拿出了手機(jī),打了一個電話。

幾分鐘后,救援直升機(jī)還有在這里承建基礎(chǔ)設(shè)施的巨力集團(tuán)的挖掘機(jī)以及工程師都趕來了。

“凌默,我陪你回去等消息好嗎?”老梁緊張地問。

但是凌默卻點(diǎn)了一根煙,一言不發(fā)站在旁邊,一雙眼睛就這樣盯著那片廢墟。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仿佛有什么正撕扯著神經(jīng),將它拉到越來越長,隨時都要繃不住斷裂開來。

“有人!下面有人!找到了!過來看看要怎么挖!”

這一聲呼喊,讓一直繃著表情的凌默奔跑了過去。

“凌教授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朋友!”

凌默完全不在乎塵土,立刻趴了下來,從縫隙中看見了曲昀的側(cè)臉,他的額角有血,身體被壓在一個空間里,如果不小心挪開這些石塊,二次坍塌會傷害到他。

“曲昀?曲昀!”凌默趴在那里大聲叫他的名字。

曲昀的眼皮子顫了顫,看了一眼凌默,喉嚨動了動,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嘴上卻擠出一抹笑來,好像在說“我還沒死呢”。

經(jīng)過了幾個小時的營救,曲昀和陳大勇都被抬了出來,凌默跟著醫(yī)務(wù)人員上了直升機(jī)。

凌默摸了摸曲昀的臉,是溫?zé)岬模瑢Ψ奖犞劬粗?,一雙眼睛很明亮,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

凌默低下頭來,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曲昀在醫(yī)院里還沒待上三天,就生龍活虎了,每天扒在窗口曬太陽,但是腦袋上被纏了一圈紗布,沒辦法毛茸茸了,但卻更像老梁嘴里的“蘿卜頭”。

“凌師兄——”

凌默才剛下車,就聽見了曲昀的聲音,一抬頭就看見他晃著胳膊很興奮的樣子。

凌默垂下眼,他知道自己笑了。

他拎著保溫桶剛進(jìn)來,曲昀就已經(jīng)從窗臺上躥回了病床上,一副“我有乖乖養(yǎng)傷”的樣子。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餓死我了!”

曲昀將保溫桶拎過來,迫不及待地打開。

“唉……以前覺得好歹你飛機(jī)出事兒的時候是我第一個找著你的,我還頂有成就感的。誰知道這回差點(diǎn)把命丟了,是你救的我,我反過來欠你恩情了。這讓我以后怎么好意思蹭吃蹭喝蹭報告啊!”

凌默沒說話,只是這么看著他。

他第一次覺得就這樣看著一個人很好。他高興的樣子,他興奮的樣子,他犯傻的樣子,他認(rèn)真的樣子,凌默都覺得好看。

好像原本靜止的又開始流動了,他終于走到了另一個寬廣的地方。

“以后,別再對我說再見或者后會有期了?!?/br>
“怎么了?”嘴里咬著排骨的曲昀抬起頭來。

“我有一個搭檔叫嚴(yán)謹(jǐn)。他臥底在‘黑雀’里。我高中畢業(yè)那年,被黑雀帶到了一座島上,而嚴(yán)謹(jǐn)負(fù)責(zé)掩護(hù)我,執(zhí)行我的指令。在他替我完成了信息的傳送之后,他對我說‘后會有期,很榮幸能見到你’,然后……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我曾經(jīng)黑進(jìn)巨力集團(tuán)的系統(tǒng),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執(zhí)行什么其他的任務(wù)了,但是我看見他的檔案是藍(lán)色的標(biāo)志,表示他已經(jīng)死了?!?/br>
“你怕……我說后會有期是和你訣別?”

“再見很容易就變成再不相見,后會有期就像是暗示后會無期……又或者嚴(yán)謹(jǐn)?shù)暮髸衅谥傅氖菬o論是愛因斯坦還是世界首富,我們所有人的終點(diǎn)都是一樣的?!?/br>
這樣的話,從前凌默沒有對別人說過,以后也不會再對第二個人說了。

“師兄,你是不是特別想我再也不執(zhí)行任務(wù),過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曲昀抱著保溫桶問。

“我想,但我不會那么做。我不會讓你的生活失去你所珍惜的意義?!?/br>
“師兄你真好?!鼻肋种煨α恕?/br>
“好在哪里?”

“在別人的眼里,也許你是高嶺,大雪封頂。但在我看來,你就像瀑布一樣?!?/br>
“是嗎?”

“波瀾壯闊?!?/br>
“那是用來形容大海的?!?/br>
“堅定決絕,不留退路。”

曲昀很認(rèn)真地看著凌默。

“以后報告自己寫?!?/br>
“啊……不要這樣??!我沒說你壞話啊!”

“你挺有文采,不需要我?!?/br>
“我沒有文采,我是廢柴啊!”

曲昀放下保溫桶,一把撲向凌默。

凌默的心在那一刻緊了起來,就像千軍萬馬從縫隙間沖過一般,快要裂開。

“你不幫我寫報告——我會死的!”

凌默抬起手,抱住了他。

“那么如果我是瀑布,你就要成為大海?!?/br>
“好好好!你說我是大海就是大海,說我是小水泡我就是小水泡!”

因?yàn)槿绻闶谴蠛#敲床涣敉寺返钠俨季陀辛藲w屬。

一周之后,曲昀出院了,也終于可以回國了?;貒?,他請凌默去一家小餐廳吃飯。

凌默很早就到了,并不是因?yàn)樗?xí)慣早到,而是他覺得看著曲昀走向自己是一件很讓人快樂的事情。

餐廳的老板和老板娘靠在一起,唱片機(jī)里正放著卡彭特的,而曲昀正看著凌默揮著手跑過來。

過往的一切在凌默的腦海中如同掠影,卻很深刻。

有的人讓他溫暖,有的人讓他堅定,也有人讓他學(xué)會信任別人。

還有人,讓他等待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