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告別。

等人走光了，時延才站起來，拉著徐澤的手往家走。

“哥?！毙鞚墒栈厥?，把書包背到前面，拉開拉鏈，小心地摸索。

“找什么，回家找?！睍r延望了一眼。

徐澤搖頭，從里頭抽出一張大小的白紙，然后雙手上舉，抬到時延面前。

時延定睛一看，見紙上畫著花花綠綠的小花，還有不少的小蝴蝶小人兒，各色頭發(fā)、各色衣服。中間水彩筆寫著，“賣鍋貼”三個大字。玫紅色的字，金色涂了邊，非常醒目。

徐澤兩只眼睛里各有一個金色的小光點，閃閃發(fā)亮。

“小澤，誰教你寫的字？”時延壓下心緒，說到底，他其實并不愿意徐澤時時刻刻糾結(jié)于他掙錢的問題。他更希望他快快樂樂地，毫無顧慮地跟孩子們一起玩鬧、上課，做這個年紀的孩子該做的事，想這個年紀該想的事。

“美術(shù)課的時候，我問老師的?！毙鞚沈湴恋負P起精致的小臉，“老師說我畫的很好呢?！?/br>
“為什么畫這個？”時延臉色平靜。

“我問過大娘了，大娘說我還小，幫不上哥哥的忙，但是我可以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徐澤眉眼彎彎，“這個事情能讓哥哥開心。然后我就想，給哥哥畫個這個貼在車上，哥就不用喊了。”

“哦，對了，童童也幫忙了。你看，這小蝴蝶就是他畫的。還有這個小女孩，哈哈，他居然給她畫了六個手指頭，我說他畫錯了，他還不承認。”徐澤念念叨叨地給時延講解，這個是誰畫的，那個誰添了一筆。

深深地看著小臉通紅的徐澤，時延一時陷入一種空蕩蕩的幸福里。就像是山xue中阻擋的石頭被沖垮，然后甘甜的泉水一股腦兒地奔涌出來地那種淋漓暢快，連綿不絕。

第22章?lián)Q個地兒&小二哥結(jié)婚

隔天不逢集，街上的人少多了。不過到底是鎮(zhèn)上，平常也比村里熱鬧些。時延這次除了素餡的鍋貼，還準備了rou餡兒的，一并煎了，擺在鍋里保溫。

鎮(zhèn)醫(yī)院的老醫(yī)生到了午飯休息的時候，捶著后腰往外走。

掛號處的小護士笑著招呼，“謝醫(yī)生，您這不吃飯地，又往哪兒去??？”

“累，”老醫(yī)生笑了笑，指指門外，道：“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馬上就回來?！?/br>
街上人比較稀散，一眼能望個清楚。老醫(yī)生正準備繞著醫(yī)院走一圈，突然目光一凝，望見了坐在街頭的時延。頓了頓，老醫(yī)生抬腳往那邊走。

時延正在把被風吹下來的徐澤的畫兒重新貼好。

老醫(yī)生走到邊上，見了那畫覺得有趣，忍不住開口，“這畫兒你畫的？”

時延抬頭看去，一眼就認出了老醫(yī)生，不由揚了揚唇角，“不是，是我弟弟畫的?！?/br>
時延從三輪車里拿出個小馬扎，老醫(yī)生就撈起白大褂，跟時延并排坐下了。時延從鍋里夾出一碗鍋貼，放了筷子，遞給老醫(yī)生。

“怎么？”老醫(yī)生揚眉。

“上回我弟弟病了，多謝您救了他?！睍r延伸著手。

老醫(yī)生瞅了一眼碗里的東西，也不再推，就接了過來，“我上回見你，還以為就是個皮猴子呢，沒想到還這么尊老愛幼。來，讓我來嘗嘗你的手藝?！?/br>
時延并不關(guān)注他的神情表現(xiàn)，低頭看著畫兒，想著徐澤睡覺的時候硬要整個人扒在他身上，神情溫柔而寵溺。

老醫(yī)生吃了一個，眼中劃過一絲驚訝，臉上卻是歡喜，一邊嚼一邊點頭道：“嗯嗯嗯，不錯，不錯，香、脆、嫩，好東西啊好東西。更別致的是這里頭的餡兒，你是不是加了什么香料了，怎么會這么鮮？”

時延搖頭不語。

老醫(yī)生嘿嘿直笑，對嘛，這種秘訣怎么會隨便說出來。不過，這孩子倒還真是有些能耐，敢自己上街擺攤賣東西，而且能做出這么不一樣的東西來。

“哎，我叫謝建民，你叫什么名字??？”老醫(yī)生一邊塞鍋貼，一邊問著。

“時延。”

“時間的那個時？延怎么寫？”老醫(yī)生問。

“延安的延?！?/br>
“嗯，這名字好?！崩厢t(yī)生見時延看他，忍不住笑，“你看你有時，這就代表著時間，而延呢，有延長，延息的意思，就是說你的壽命會很長，或者說就算你命中有劫，也會順利渡過去?！?/br>
時延疑惑，“你們做醫(yī)生的都這么迷信么？”

老醫(yī)生一噎，瞪了時延一眼，“臭小子，說你好話也犯錯啦?！?/br>
“你這東西叫什么，怎么賣的??？”老醫(yī)生又問。

“鍋貼?！?/br>
“哦，怎么賣的？”

時延一聲不吭。

“說話啊?！崩厢t(yī)生睨了他一眼。

“不必問，這鍋貼是謝您用的，不用給錢?！睍r延笑道。

“你……”老醫(yī)生吹胡子瞪眼，“誰說我要給你錢了，我這出了醫(yī)院身上就沒帶錢，把吃的塞人家手里還想著要錢，你當你強買強賣哪?！?/br>
時延默。

“你……是不是沒有爸媽？”老醫(yī)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上一次眼前這孩子帶著個更小的孩子沖進醫(yī)院，他就覺著奇怪。孩子燒得這么厲害，他爹媽就不管管么？

“嗯。”時延沒覺得有什么不能告訴別人的。兩輩子加起來，失去爹媽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對那一男一女他的印象淡得很，上輩子復仇也不過出于幼時的一種執(zhí)念而已，那種執(zhí)念支撐他活了下去。他也并不覺得沒爹沒媽是多可憐的事情，頂多覺得孤單，但隨后上天就還了他一個徐澤。

多公平。

出人意料地，老醫(yī)生本以為自己會挺難受的，但看到時延那副毫不在意的神色，他居然也覺得自己不過是在問吃過飯沒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

原本還想關(guān)心兩句，結(jié)果嘴巴張張合合半天，還是把那些醞釀著的同情和憐憫給吞了回去。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孩子不同于從前見過的孤兒，他心態(tài)很平和，情緒很寧靜，既不內(nèi)向，也不孤僻，更不易怒，就好似是個暮年的老頭子，坐在搖椅上，晃悠著扇子，一點點地咂摸著自己的平生。

這種感覺讓老醫(yī)生覺得驚奇。

“你這攤子擺在這里可不行?！崩厢t(yī)生道，“再往東走個一里，就是鎮(zhèn)中學。他們中午都能出校門，你這攤子往那兒一擺，一會兒就能搶光了?！?/br>
“嗯?！睍r延點頭。

“聽到了？聽到了你倒是趕緊過去啊。”

“還沒到時間，”時延看了一眼日頭，“現(xiàn)在才十一點，他們下課還早著呢?！?/br>
這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老醫(yī)生憋了口氣，琢磨了半天老覺得不對味兒，正要再說上幾句，就被一個突然□□來的聲音打斷了，“喲，這不是謝醫(yī)生嘛，怎么大中午地擱這兒坐著呢?！?/br>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