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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于幾年來和和衍分分合合,相見再難,長嘆一聲,道:“我認識一個京中大佬,是父親好友,這次就讓父親事先打個招呼,你再去他手下做事,以先生才干,定得保舉。不過……切切和毓兒說一聲……”當晚,趙老爺和王夫人出了門,趙烈偷偷行至趙毓的別院,才剛接近,就聽見有爭吵聲。從虛掩的窗戶看去,不禁吃驚,趙毓竟跪在地上,涕淚橫流,扯住顧子卿的衣服下擺,苦苦哀求:“先生不要走,先生不要不理我!”“你無心于功名,我也不能陪你幾年啊!”“我考!我考!”趙毓毫不遲疑瞪大眼道,“如果先生先考,我一定北上會試去找先生!”自己的兄弟,雖然交談不多,趙烈也知道趙毓志自小不喜經(jīng)濟實用之學,志不在仕途,最多考到秀才,便可能隨舅舅做生意去了。兄弟三人年紀志向性格都迥異,很少說這些,加上趙毓本就擅長察言觀色,大概覺得哥哥們都不大諒解自己,也存了一份小心,趙烈雖認為大可不必,但家風如此,也無可奈何。如今見此場面,又知他小小年紀平時就十分謹飭,現(xiàn)在能跪得下來去求顧子卿,一點架子不顧,實在讓人痛心。“毓兒!算了罷!”顧子卿本來就心思纖細,被他說得淚水漣漣,“我叫你父親把你從青樓抓回來,你也不怪我么?”“先生是愛我才會這般,我歡喜還來不及,被打死也是愿意的!”看趙毓神色死灰,大概心下已經(jīng)知道無望了,仍要爭他一爭。趙烈只覺得眼前境況,堪比自己和張衍分別,不忍再看,匆匆回了自己廂房。素素見他神情有異,便問何事,他強忍了才應(yīng)付過去,接過趙林,小家伙離了母親懷抱,卻不哭鬧,反格格笑起來,和他十分親昵一般,讓人心生憐愛。素素笑道:“你們趙家的男子,性格志趣不同,卻是一個賽一個的懂事,什么都自己藏心里擺平,像這孩子,不哭不鬧,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br>聽著像打趣又帶牢sao,趙烈答不上來,只好笑笑,低頭哄孩子。過了幾日,趙氏兄弟便攜家眷上京,偷偷藏了顧子卿于車中,一起北行。趙毓那天被祺兒趙爽騙出去玩,其實心里也有所感覺,一路沉著臉,吃酒吃到一半,終于摔了杯子狂奔回家,一推顧子卿廂房,自然空空如也,只留一把折扇,上書:“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知那人愛恨未盡,自己留也不是,放也不是,這樣走了倒好,又心痛難忍,當下伏案大哭,不提。且說趙烈在京中為官,日子也算好過。趙家三世受圣恩深重,雖還是翰林,趙煦便以世家公子自居,忙于應(yīng)付來拉攏的各色人等,酒陣文場,都不落下;趙烈仗著父親大哥,不比那些“窮翰林”,起居優(yōu)裕闊綽,又不好結(jié)交,不愛逢迎,喜歡詞章金石,每日把份內(nèi)事做完,便在家鉆研經(jīng)濟實用之學,平日里交友也不拘一格,不大看對方身份。一日,他與一常州同僚喝酒,提到新擢升的常州巡撫,政績一項便是“德感動天,神明治水”,趙烈聽了心動,便問是什么時候的事,才知道正是去年經(jīng)過常州遇上張衍除惡龍的時候。那常州同僚幾杯酒下肚,眉飛色舞起來,說得越發(fā)神乎其神:道:“那次水患來得猛去得快,似真有鬼神推益。我去年回家省親,那山神廟修茸一新,還擴了兩倍有余,壁上畫也是請名師所作,構(gòu)圖極佳,我還叫那畫家再弄一幅給我,當作神跡收于家中。”趙烈微笑飲酒,知道張衍早回江陽,常州山神算是揀了個大便宜,于是問道:“如何知道是山神降得魔?”“當?shù)卮逯虚L老說,降魔那日,風雨大作,土地托夢于他,說有山神前來治水,不必慌張。隨后就夢見一年青人,相貌俊雅,身著粗布藍衫,攜一蒼龍而來,飛入云端,真真神龍見首不見尾,不久之后,風平雨靜,那蒼龍又化作一青衣公子,長得也極好,沖他一笑,便和那藍衫青年一塊乘風而去了?!?/br>趙烈想那大概是季常和張衍,心下酸溜溜的,又想久不見張衍,便問能不能看一看那臨摹的畫一眼。“那你找對人了!那畫家畫了后,長老驚呼神似,特別是藍衫公子,簡直和夢中一模一樣!”同僚興奮道。趙烈見張衍之心切,便隨他去家里取了,開了卷軸,他一看便當場愣住,差點落淚,那云生霧繞之間,面容淡漠,站在青龍身邊的藍衫公子,果然和張衍一模一樣!同僚見他出神,便道:“你看落款?!?/br>趙烈這才注意到落款是“楊冕”二字,驚問:“你見了楊先生?”“趙大人,同是榆塘人,你怎么不會知道,楊先生今時今日,是京中晉王爺?shù)淖腺e啊!”晉王爺好旁雜之學,吟詩作畫,無所不能,滿座文人雅士,也不奇怪。“不是我自夸,江南自古為人文薈萃之地,榆塘人士遍布京都,我也不盡認得的?!壁w烈笑道。同僚想想也是,便抽出另一幅卷軸,畫上季常和張衍相視而笑,正要騰云而去,竟似神仙伴侶。想楊冕去榆塘時,也撞上季常了,不過能畫得如此神似,也是技藝非凡。趙烈借了那畫回家描摹。路上透過轎簾小縫看街邊風景,愣愣出神,突然叫停轎,走進一家店鋪,老板笑吟吟迎上來道:“趙大人,又來給夫人選新衣裳么?”第二十五章趙烈母親王夫人,娘家是江南巨賈,趙烈舅舅做的絲綢生意也遍及全國,京城這家成衣鋪,和達官貴人多有往來,那老板早年便識得趙烈一家。趙烈上京做官后,常來光顧,遠離家鄉(xiāng),少得父母管束,又思起女兒衣裳來,常借給妻子買衣服之名偷偷給自己挾帶兩件。那老板雖覺得尺寸上有些蹊蹺,但京中什么怪事沒有,也不多問。加上趙家子弟,不需太大作為,也是前途光明,入閣拜相,不在話下,少不了有些巴結(jié)。一來二往,便相熟了。趙烈起初還有些心虛,后來膽子也漸漸大起來,看到喜歡的便指,有些極艷的花色,分明不像素素會中意的,也買了下來。恰好素素上了京,也認識了不少官太太,加上她大方識禮,應(yīng)酬竟比他多些,讓他常尋得空在家偷偷穿戴那些女飾。這次買的女服,衣料是江南有名的“四時花開”,同一匹布上,繡了暗花,做成幾套,每套乍開花色相同,近看才知花由苞及盛及落,早已不同,十分雅致。趙烈也有這樣衣料的男服,但拿到這件,還是愛不釋手。他的頭發(fā)極黑極軟,又極多,只有王實才梳得順手。常是王實幫他梳頭,他對鏡給自己上妝。如果近幾日官場上碰見什么自己應(yīng)對不好的事,大哥不苛責,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