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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彗星并沒有回應他的擁抱,雙手依舊捶在身體兩邊,像是失了神的娃娃,好像并不知道有人在擁抱他。盡管忠義和彗星從小練武練到大,但忠義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彗星會拿起劍來殺人。這一點,也是聽到外面響動,強撐著身體起來走到軍帳門口的趙容真沒有想到過的,他想在第一時間沖過去,擁抱住那個因為緊張而顯得倍加孤單的背影,怎奈何因為后背的傷痛,腳步也變得遲緩起來,而那個身影旁邊的人用和自己一樣寬闊的臂膀代替了自己安慰著那個背影,而自己停在原地,略弓著腰,只能遠遠地看著那個火把圍成的圈子里,并不屬于自己的世界。遠遠地。彗星好像離他好遠。這是趙容真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原來,在自己不能力所能及的地方,也會有另外的人會代替自己安慰,擁抱著彗星。原來是這樣。第33章花開時,見花不見葉(三十二)“殿下!”趙容真不大的呼喚聲引起一眾人注意力,忠義也松開擁抱著彗星的雙手,低下頭。一切都像是慢鏡頭,彗星回過身,走到趙容真面前,目光有點空洞地打量了一下趙容真,“沒事了,進去吧?!?/br>彗星一手扶著趙容真的手臂,一手掀開軍帳的門簾,扶著趙容真走進軍帳,趙容真卻能明顯地感覺到彗星手上的顫抖,直到彗星扶著他在床上躺下,那顫抖都沒有停止過,好像反而越來越厲害。“彗星……”趙容真擔心地看著彗星,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在戰(zhàn)場上見慣了刀光劍影的趙容真對于殺人已經覺得麻木,但想起自己在十六歲那年跟著父親第一次上戰(zhàn)場,自己親手殺了第一個人之后的狀態(tài),跟彗星現(xiàn)在的差不多。不安,害怕,顫抖,寒冷。那時接連的戰(zhàn)事讓趙容真沒有時間自憐自哀,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是屬于戰(zhàn)場——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殘酷的地方,很快,他就“適應”了戰(zhàn)場的生活。但彗星不一樣,他不應該是戰(zhàn)場上的人。看著彗星因為手上的顫抖都無法解開衣帶的樣子,趙容真無法再看下去,他起身,幫彗星褪去了濺上血液的外衣,彗星見趙容真幫他,自己就沒有再動手,趙容真把臟衣服扔到門口,等回過身時,彗星依然呆呆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面。趙容真慢慢地走到水盆邊,把手巾沾濕后,走到彗星身邊,撈起他的雙手,把上面的血漬擦干凈,然后把手巾放到一邊。彗星的手依然抖個不停,還有點涼,趙容真把那雙顫抖的手放進自己的懷里,然后把彗星輕輕擁入自己的懷里,還輕輕地拍打著彗星的后背,直到胸前的那雙手還略微有點顫抖,但不在有涼意了。“……容真啊,我……殺了人了?!碑斱w容真以為彗星要睡著了,他要把彗星放倒在床上的時候,彗星略微顫抖的聲音悶悶的響起,還帶著鼻音。“我向你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后一次?!?/br>趙容真低垂的目光里泛起陣陣恨意,直到那恨意變成刺骨的寒冷,而他的腦海中都是陳遠的面容……第二天早上,趙容真趁彗星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起了床,盡管身上還有不適,但他已經不能再等了,八月底的天氣已經漸漸轉好,即使自己不下戰(zhàn)書,敵軍的戰(zhàn)書也是遲早要過來的,他不想再被動下去。早飯后,趙容真就準備進了將軍帳,跟其他將領一起商量戰(zhàn)事,剛吃完早飯的孟慶歡正好經過將軍帳,見趙容真站在門口,驚訝得合不攏嘴,“趙將軍……現(xiàn)在就開始戰(zhàn)事的話,對于你來說還是有點勉強的……”“我的身子是用來打仗的,不是用來調養(yǎng)的……”孟慶歡沒有期待能得到趙容真的回應,這是他進入軍醫(yī)以來,趙容真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以至于讓孟慶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趙容真是在跟他說話,“昨天晚上的事情先生聽說了吧?彗星晚上睡得不好,一會兒……您幫他看看吧?!?/br>“……是,您也要量力而行,等您忙完,我再幫您看病。”孟慶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趙容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回身走進了將軍帳。等到接近中午,孟慶歡約摸著彗星該醒了的時候,站在簾子外呼喚了彗星一聲,帳子里傳出醫(yī)生微弱的應答聲,孟慶歡這才掀簾走進去,彗星依然躺在床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天棚。孟慶歡搬了凳子坐在床邊,摸摸彗星的額頭,不熱。“將軍說您昨天睡得不好,所以讓我給您看看?!泵蠎c歡的一句話抓住了彗星的注意力,他緩緩地側過頭,勉強自己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他終于跟您說話了?”孟慶歡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笑了笑。“殿下哪里不舒服么?”“……沒什么不舒服,就是頭疼……整夜好像都在做噩夢,但醒來又不記得夢到什么,又好像不是噩夢……”孟慶歡把彗星的頭向外稍微挪了挪,然后輕柔地開始做按摩,彗星閉上了眼睛。“噩夢還是不記得為好。”“……我好像夢見了容真的父母,明亮的白天,陽光很好,他們站在將軍府外慈祥地笑著,他們向穿著紅衣的我招手,讓我過去,當我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又怨恨地看著我,慢慢地在我面前倒下去,周圍又變成葬禮的那天,漫天的大雪像是永遠都不會結束一樣,我向地上看去,卻只有昨天我殺的那個人,他也怨恨地看著我……然后我就在無盡的黑暗里走著,看不見盡頭,也沒有容真……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頭,章瑋在我身后,悲傷地看著我,好像有什么想說卻不能說的話,他忽然間拿出一把刀,刺進我的胸膛,鮮血流出來,我卻不覺得疼,然后章瑋也消失了,他身后還跟著趙容真,我想叫他,卻怎么也叫不出口……”彗星回憶著昨天晚上的夢,隨著一點點的講述,夢境好像又清晰起來,孟慶歡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這樣的夢真的不適合用來回憶。“殿下,既然您和將軍已經決定以后的路要一起走下去,即使要背叛一些人,那也是你們的選擇,不是么?既然是這樣,就要好好地活下去,逝去的人要在心里好好存放、祭奠,活著的人也要好好放在心里祈禱,祈禱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也要好好地,隨心地活著,好么?”孟慶歡的話好像有道理,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彗星坐起身,輕輕地驟起眉頭,然后又釋然地平復了。“您也是在皇兄看不到的地方,祈禱他能好好地,隨心地活著么?”說到韓慶,孟慶歡一愣,他沒想到彗星會提起韓慶,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慌亂,孟慶歡